——他在引诱我。
这样的想法仅仅在陈戚脑海中存在了一秒。
然后石管易来了。
摄政王亲眼看着前一刻还在浪里浪气撩拨他的男人瞬间拔那啥无情,没心没肺地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就亲亲蜜蜜地扑进了大将军的怀里。
动作流畅娴熟,行为毫不犹豫。
海王渣男人设屹立不倒。
陈戚:“……”
什么引诱撩拨,什么迷醉蛊惑,男人一秒变脸,压根不走心。
在摄政王面前展示出的情绪和表情,他在石管易面前就都收敛了。
泪眼婆娑,梨花带雨。
风封眼睛一眨一秒进入状态,再睁眼,他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柔软可怜,好像在摄政王面前的那些恶与浪荡都只是幻梦错觉。
“呜……”
石管易一来,男人当即换上了先前的那副哭容,满脸惊喜委屈,泪水簌簌滚落,看起来又是狼狈就是可怜。
“将军,我……”
像是想倾诉委屈,男人红着眼眶哽咽开口。
——又来了。
陈戚后知后觉。
又被骗了。
小表子嘴里说出来的喜欢从来不能当真。
甜言蜜语全是放屁,男人一时兴起就能骚话连篇,可只要时机成熟,他转脸就是陌生人。
谁都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
而这边,大将军依然配合得当,没等风封把话说完,他已微微俯身。
出乎意料的,石管易并没有多纠结要不要碰的问题,直接一把掐住男人的腰将人提起,随即单手揽臀便自然地把人抱到了身前。
过于亲密的姿势。
保护和占有意味过强。
直率且简洁明了。
风封隐约听见周围一片躁动吸气声。
——石管易不喜与人接触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可他现在却主动抱起了晏逢于。
摄政王的手僵在了原处,他的目光逐渐晦暗,表情却已然恢复了原状,看不出明显的情绪起伏。
“娇气。”
石管易像是没有看到周围臣子奇异的目光,单手抱着男人往上颠了一下,随即用没沾血的那只手揩掉了男人腮边的泪珠。
虽然表情依旧冷淡,喷溅状的血迹也衬得将军那张脸更加凶狠煞气,但石管易拭泪的动作倒是意外的轻柔。
“别哭了。”
拇指在眼尾按了按,大将军再次出声重复。
同陈戚对视一眼,石管易不动声色,他的表情没有半丝和盟友抢人的心虚和不自然。
“晏大人犯了癔症,头昏了。”
知道了陈戚不会公然撕破脸抢人,石管易淡定地抱着男人后退一步,转头看向周围神情恍惚的众朝臣。
“诸位大人就当什么也没有听见。”
大将军的语气很淡,但其中的威胁和维护意味却不轻:“童言无忌,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血水滴滴答答地顺着鳞甲滴落在地,武将的头颅和身子也还横陈在大殿之上。
众臣子:“……”
虽然童言无忌这种话纯属扯蛋,但咱啥也不知道,咱也不不敢说。
——谁也不知道石管易会不会再一个不高兴暴起杀人。
到了大将军这个层面,杀人已经可以无所顾忌。
石管易这是公然要保晏逢于了。
所以即便男人说了再大逆不道要掉脑袋的话,在场也不会有人敢多提一句不是。
整个朝堂静若无人。
“……”
最后还是皇帝暖的场。
“一点小误会,”小皇帝的手紧紧扣在皇位上,笑容有些勉强,“晏爱卿累了,随口说了句玩笑。”
皇帝的声音有些突兀,声音里也有明显的颤抖和畏惧。
他当然不是主动想要说这些话。
小皇帝怕极了这个随手就能抽他耳光的大将军,所以石管易只一眼扫来,他当即便冷汗直冒。
——石管易在逼当聋子,要他忍下被晏逢于冒犯的愤怒,帮晏逢于说话。
“朝会继续吧。”
皇帝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在大将军冰冷的目光中颤声道:“众卿家且继续商讨楔北王和临国觐见一事。”
这件事算是翻篇了,虽然晏逢于的行为荒唐怪异,但皇帝不愿追究,摄政王也没有多置喙,大家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
朝会最后还是草草结束了。
因为当堂死了个朝官,摄政王被捅伤,皇帝也惶惶不在状态。
石管易抱着风封走出主大殿,低头看见男人湿乎乎通红的眼眶,不咸不淡问了一句:“疯病犯完了?”
如果说石管易先前对男人有病只信了五分,那现在他算是完全不怀疑了。
从来没见过那么爱哭的人,石管易记得自己母亲在世的时也不曾那么柔弱矫情。
陪风封应付完了摄政王,也依他所愿也保全了身份,石管易没了那么多的耐心。
一个男人整天哭哭啼啼,对于大将军来说倒确实像得了疯病。
“别哭了。”
石管易第三次说这句话,但这一次却不是安抚。
他淡声陈述:“丑,而且烦。”
这是当着其他朝臣没有说出来的话。
也是石管易真实想说出的想法。
然而风封完全没受打击:哦。
——嘴上说着有疯病,心里就爱这款的是谁我不说。
石管易其实有鉴婊雷达,看得出男人什么时候是在矫揉造作装傻卖乖。
可作为一个传统的直男,他偏偏又对清纯柔弱的小漂亮很难产生恶感。
简单来说就是:知茶喝茶,闷骚傲娇。
风封嗤之以鼻:“你别看这种口嫌体正直的闷骚便太浓眉大眼的,其实就是喜欢我这种清纯男大学生夸他哥哥好棒哥哥牛批哥哥威武。”
“啧,真不要脸。”
小甜甜嘤嘤嘤夸他的时候好感值咻咻之上,看见男人泪汪汪嘴上说着你哭得好丑好烦但是好感值半丝不降。
呵。
男人。
你名字叫虚伪,小名叫做作。
系统:“……”
为什么你个作精渣批会有脸嘲讽别人啊?
最虚伪做作的不就是你吗?
.
心里吐槽着,但风封终究也没有表现出来。
“……将军是嫌弃我吗?”
适时地做出受伤心碎的表情,风封捂着脸蛋小声哽咽。
石管易瞥他一眼,直截了当:“对。”
大将军曾经最讨厌女人哭,现在又添了一项,最怕娇气的男人哭。
他看了,风封额头上基本没什么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但也不至于流那么多眼泪。
“要我帮你,”看着男人泫然欲泣的可怜样,石管易顿了一下,微微皱眉,“不用装哭。”
石管易并不喜欢男人算计虚伪的样子,因为看起来蠢,可男人还不自在。
风封没有立即回话。
“……”
倒不是哑口无言,只是风封忽然看到了站在阶梯尽头凝视着他的摄政王。
石管易以为男人是羞愧丢脸无话可说,可如果他此刻转头,或许能看见男人正隔着他朝不远处神情冷漠的摄政王笑嘻嘻地抛媚眼。
“王爷再见——”
男人缓缓做口型。
“爱你哦~”
手指在自己眼角轻轻一点,男人戏谑地冲陈戚伸出舌头,做出了个舔舐的动作。
陈戚:“……”
围绕着摄政王搀扶伺候的下人:“……”
忽然腿软.jpg
——论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会不会被主子杀人灭口?
男人偷偷笑得欢,一边搂住大将军的脖子,一边笑吟吟地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朝摄政王捏了个屁大点的“爱心”:“要想我哦~”
“……可我怕将军不帮我……”
心满意足地欣赏完摄政王的诡异表情,风封冲陈戚最后抛了个飞吻,随即重新恢复小可怜,小心翼翼委屈巴巴地做作抽泣:“我还怕将军生我的气……”
石管易没发现男人的小动作,他也根本想不到风封在他怀里还能一如既往的撩男人。
大将军只淡淡回复:“不会。”
石管易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大男子主义且责任心极强的人,像今天的这样的事情他都能面不改色轻易解决,其他无甚要紧的小问题则更是不在话下。
风封循循善诱,继续可怜巴巴掉眼泪:“真……真的吗?”
“如果我又给英勇无敌英明神武的将军大人惹了麻烦,那心胸开阔大气神勇的将军还会这样保护我吗?”
风封一口彩虹屁拍得贼溜,泪汪汪的一双眼看着大将军,简直满心满意都是真诚和崇拜。
石管易下意识:“会……”
将军此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知道这个“会”字将给他之后的生活带来多少“惊喜”。
只是这一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男人眼泪秒收:“将军你真好。”
风封大喜过望:“所以说就算我一不小心炸了主大殿,将军也一定会保护我维护帮我处理好掩护好的对不对?”
石管易:“……”
等等。
他在说什么?
然而已经没时间给大将军反应了,男人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已骤然横空。
“轰!!”
深红和金色的火焰冲天而上,可怕的火海与气浪排空掀起,沙石飞射,黑烟滚滚铺天盖地而来。
砖石崩散瓦片齐飞,主大殿在眼前从底部开始解体,如多米诺骨牌依次坍塌,烟与火交织,声如雷霆,犹如山崩。
亲眼看着主大殿像积木般崩倒,周围的尖叫声和惊恐的吼叫声此时都好像在石管易耳边消失了。
男人还在欢快的蹦哒:“将军!将军你看大烟花!”
石管易:“……”
将军现在只想用大烟花堵住你的狗嘴。
石管易望着满天黑烟飞沙,某一瞬间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皇宫炸了,这算是多大的事情?
……
而这时,已然赖上了他的大祸患还一脸真诚地抱着他的脖子:
“将军你好棒啊!真是麻烦将军你了,呜呜呜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石管易:“……”
风封:“其实我惹了王爷还惹了国师大人,所以为了我的安全,英明神武的将军大人能带我去你家里住两天吗?”
“将军你会保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