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时候,白嗣凡拉着沈之川到西偏殿找到时深,说是来和他辞行。
一转眼二人也在怀安王府逗留了数月,时深也没有要赶人的打算,甚至觉得人多了更热闹些。
如今突然来说要离开,让时深有些毫无防备。
忙招呼倚凡又添了两幅碗筷上来,沈之川也不扭捏,直接拽着白嗣凡一屁股坐到时深旁边,夹了一筷子新鲜的河鱼到自己碗里,开口说道:“嗣凡说要除了你的病根还有味药要会神医谷拿,如今天也暖和,我俩想着也该启程了。”
缺味草药这件事白嗣凡那日只告诉了霍随,谁知后来事情一多竟就忘了。
看着时深的身体一日日硬朗起来,才想起当初出谷的时候师傅只给了他半年的时间游历,如今已过了一大半。
“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不如等过完节再走?”
时深开口问道。
沈之川摇了摇头,一副早有打算的样子,“洛都虽好,但我和嗣凡还是想去感受一下别的地方过节的趣味。”
话至于此,时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挑了挑眉毛对着沈之川说道:“人家白神医要走,你跟着去干什么?”
二人在时深面前虽然收敛,但日子一长总是会露出些马脚出来,某次时深去找白嗣凡的时候更是直接撞破沈之川在人屋里过夜,心照不宣的冲着床上的人点了点头,赶忙关上门退了出去。
“我这不是想借着白神医的光,也去神医谷涨涨见识开开眼界嘛!”
被人挑明了关系沈之川也不尴尬,更是毫不避讳的把左手搭到了白嗣凡的胳膊上,惹的人嫌弃的将手臂抽走。
“什么时候走?我让王杞给你们备好马车。”
时深若有所思的看了沈之川一眼,问道。
怕人再和时深打浑,白嗣凡赶紧将嘴里的那口米饭咽下去,抢在沈之川前开口说道:“明日一早就走,不必准备什么马车,我们这种行走江湖的人脚力好,到哪儿也自在。”
“备好银子就行。”
沈之川接着白嗣凡的话补充道。
紧接着腰上便被人狠狠的拧,疼的他龇牙咧嘴也不敢叫出声。
时深看着二人的小动作有些好笑,看了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霍随一眼,继续说道:“那明日我和霍随送你们。”
“不用,谁不知道你这烂骨头轻易早起不来,再说,这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和霍随不得多睡会儿?”
沈之川也是个人精似的人物,从进门开始就感觉出了今天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同寻常,又看了看时深微红的耳朵,便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时深被沈之川这直白的话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刚吃进嘴里的鱼肉更是卡在嗓子眼,一时竟有些咽不下去。
面无表情吃饭的霍随看到时深吃瘪,低声道:“那二位就一路走好,我和应闲就不送了。”
听到霍随叫出自己的字,时深喉咙里的鱼肉直接滑了下去,幸好是没有刺的,不然非得扎死他不可。
咳嗽了几声,眼里竟蓄了泪,时深警告似的瞪了霍随一眼。
只是时深现在这幅样子,在霍随眼里丝毫没有什么震慑力,更像是在和他撒娇。
夜里,时深裹着被子睡在正殿,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听到窗子那边传来动静,正打算起身查看,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人连着被子搂进了怀里。
身后男人气息时深在熟悉不过,本来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懒懒散散的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着,糯糯的开口笑道:“怎么,在王府本王的王妃还要翻窗户进来?”
霍随把下巴放在时深的头上轻轻蹭了几下,开口说道:“谁让夫君一定要和我分房而睡,我只能连夜找来了。”
一晚上在霍随的嘴里听到两个“奇奇怪怪”的称呼,时深恼羞成怒的将自己裹的更严实了些,稍稍用力想滚出男人怀里,只是男人箍的太紧,让他丝毫都动弹不得。
“为什么不走门?”
时深闷闷的问道。
自从围猎场上遭人暗杀之后,时深就比以往更敏感了些,刚刚霍随翻窗进来,他下意识便觉得是有刺客要来杀他。
霍随扯了扯时深蒙在头上的被子,生怕人一会儿在里面闷到,又有些无奈的说道:“谢铭璟在外面。”
这谢铭璟十分尽职,夜里更是代替了王杞的守夜的工作,等府里的人都歇息之后才会回去小憩一会儿。
“你倒是提醒我了,他虽是皇兄派来的人,但我找人跟了他一些时日,并没有发现他同旁人传递过消息,是不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
时深话还没说完,霍随便打断了他,而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就算传递消息,自然也不能让你看见,再说也并非只有人可以传递消息。”
窝在人怀里的时深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那我尽快找个由头将他弄出去吧。”
霍随淡淡的应了一声。
怀里抱着心爱之人,霍随的心难得的平静了下来,闭上眸子闻着时深身上的香味,竟有了一丝困意。
时深在霍随的怀中翻了个身,看人一副即将睡过去的样子小声问道:“你今晚要睡在这儿吗?”
“嗯,等天快亮的时候我再回去。”
霍随的声音极低,又有些沙哑,酥酥麻麻的直接敲在了时深的心坎上。
“回西偏殿吧。”
“嗯?”
听到时深这么说,霍随以为这是要赶他走,睁开眼睛有些楚楚可怜的人看着的怀里的人。
“我和你一起回去。”
霍随不解。
“这里没有你的被子,一会儿你抱着我身上这床被子,咱们一起走。”
“怎么走?”
“翻窗。”
等二人躺在西偏殿的床上,霍随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依然在不自觉的发笑。
“堂堂一个王爷,在自己王府中竟也要翻窗户进王妃的寝殿。”
霍随的声音因为有些发颤,将刚刚时深对他说的话给还了回去。
经历了刚刚这番折腾,时深困意上来,半合着眼睛说道:“嗯,都怪王妃太过美貌,让本王日思夜想……”
时深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应闲。”
“嗯?”
“应闲。”
一连叫了几声,时深有些不耐烦,转过身抬手捂住人的嘴巴,“不许叫了。”
霍随含着笑意将时深的手从嘴上拿下来握到自己手里,“好好好,不叫了。”
“你的字是什么?”
时深撑着最后一丝清明问道。
“易安,容易平安。”
你看,我们连名字都充满了对生活美好的向往。
应闲,理应清闲。
易安,容易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