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漾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汗涔涔。
贺禹州把人轻轻的揽在怀里,揉着她的后脑勺,轻声安抚,“不怕,做噩梦而已。”
南漾缓了很久。
才将自己从那场梦中抽离。
情绪逐渐镇定,可依旧面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抓着男人的睡衣两侧。
眉眼湿润。
她记得自己梦里的无助,记得自己梦里的挣扎。
开口的时候。
声音依旧在颤抖,“贺禹州,我做梦梦到我爸了,和以前不一样,他要杀了我……”
说着。
南漾痛哭出声,“以前从来不会做这样的梦,梦到爸爸都是很慈祥,贺禹州。”
她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无助的对他释放所有的恐慌,喊着他的名字,语气是依赖的。
柔和的灯光下。
夫妻两人紧紧相偎依,“梦里都是相反的,漾漾,他老人家那么疼你,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
可是南漾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来的就是张牙舞爪的南平。
这世上唯一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成掌中宝的人要杀了她,即便是在梦里,也让人难以接受。
贺禹州欲要起身。
南漾一把拉住他,眼泪汪汪的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贺禹州亲吻着她眼角的泪,温柔的不像话,“我去给你倒杯水。”
南漾手指抓着他。
低眉顺眼,安安静静的小声说,“我不想一个人。”
贺禹州便将她抱了起来。
不多时。
夫妻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贺禹州把人放在岛台上,给她倒了杯水,“喝一口。”
南漾没动手。
就这他送过来的杯子,南漾小口小口的抿唇,喝了小半杯。
回到客厅。
贺禹州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南漾,“还早,睡一会儿。”
南漾伏在他的怀里,睡得依旧不太安稳。
贺禹州垂眸。
不停的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发,她的后背,一直到天亮。
京市的夏日。
万里无云。
鸣蝉很躁。
阳光不遗余力地烤着地面,贺淼拿着平底锅放在外面,半个小时,往里面打碎了个鸡蛋,竟然熟了。
小姑娘兴高采烈的去告诉南漾。
南漾坐在躺椅上,眉眼温柔,“是吗,那真的好热。”
贺淼坐在南漾身边,小声说道,“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看见我哥在抱着嫂子睡,看见我,我哥立刻让我别说话,你们昨天晚上怎么在楼下睡的?”
南漾微笑,“下来喝水呢。”
贺淼不疑有他。
在南漾的胳膊上蹭了蹭,贺淼撒娇说道,“等我开学,是不是小宝贝就出生啦?”
南漾挑眉,“预产期还要再晚几天。”
贺淼抚摸着南漾的小腹。
忽然。
一个小拳头砸在了贺淼的手心上。
贺淼激动的嗷嗷叫,“嫂子,小宝贝踢我了,踢到我手心了!”
南漾失笑。
她见怪不怪了,贺禹州每天晚上都要被踢,“嗯,胎动很久了,皮起来能连续踢十几下。”
贺淼瞪大眼睛,少见多怪。
南漾觉得她可爱,忍不住笑,“下次喊你来看。”
贺淼嗯嗯点头。
南漾手机忽然响起来。
贺淼急忙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拿了手机递给南漾。
南漾说了声谢谢。
正要接听。
那边自动挂断了。
南漾挑眉,正要打过去,短信又发了进来:「南漾,我回老家了,勿念,安好。」
南漾看着南青山发来的消息。
久久没动。
直到贺淼小声问道,“嫂子,怎么了?”
南漾才反应过来,哑声开口说道,“是我哥发来的短信,说是又要回老家了。”
贺淼哦了一声。
南漾回拨过去,结果,她又被拉黑了。
南漾伸出手,“贺淼,扶我起来。”
贺淼急忙把南漾拉起来,南漾拿着手机,在客厅里踱步,转了几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噩梦的效果一直延续到至今。
她还是心神不宁。
心跳总是和平常不同。
忽而。
南漾的心脏一阵抽搐。
她疼的脸色狰狞,后背情不自禁的拱起来,整个人慢慢的蜷缩下去。
贺淼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抱住了南漾的胳膊,“嫂子,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小哥——”
贺森从楼上下来。
正要骂贺淼两句的时候,就看到南漾的情况,贺森迅速飞奔下楼,“怎么回事?”
贺淼哭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嫂子说想散散步,走着走着忽然就这样了。”
贺森将手机塞进裤兜。
打横抱起南漾,“吩咐司机备车,给贺禹州打电话。”
——
医院
贺禹州神色匆忙,风尘仆仆赶来。
主治医生急忙主动告诉贺禹州,“贺总,已经给太太做了全面的检查,大人孩子都没事,只是太太情绪激动,一时之间急火攻心,心跳失衡,一时负担不起两颗心脏。”
贺禹州眉眼冷凝,“我知道了。”
他走进病房。
面色已然和缓下来,“漾漾。”
南漾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已经到了及腰的长度,像黑色瀑布似的。
贺禹州轻轻柔抚着,“若是心情不好,我带你去看看风景?我在海岛上有套别墅,一面靠山,三面环海,这会儿还可以避暑,我推掉工作,我们去那儿待产,如何?”
南漾扑进他的怀里,“你知道南青山现在在做什么吗?”
贺禹州嗯声,“他在一家电子厂里面,做小组长,一个月工资一万。”
南漾抬眸。
顺着他的下颌线,眼神一路缓缓上滑,落在他深邃的眸子里,“他今天给我发消息,说要回老家。”
贺禹州蹙眉,“怎么又要回去?”
南漾摇头,“不知道。”
贺禹州微微思索,后说道,“等你把小家伙生下来,回去祭拜爸,你再问他。”
南漾启唇,“可能,我爸的事情彻底结束了,他不太想要和我走的太近,但是他给我求了一个平安符,贺禹州,其实他心里还是拿我当妹妹的,只是他也没办法彻底原谅我,毕竟我们的爸是因我而死。”
贺禹州心头一扯,仿佛被狠狠的撞击到。
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死去的人,永远没办法复活。
他只能无能为力的亲吻南漾的额头,说着对不起。
出院后。
南漾还是持续在做噩梦。
除了梦到南平,更多的是梦到南青山,梦到南青山躲在角落里说好疼。
她一次又一次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来,精神不停的被折磨。
原来养的丰腴的小脸,又开始呈现出苍白蜡黄的色彩。
贺禹州紧急停了手头上所有的工作,他让人提前去海岛别墅准备,他打算带着南漾前往无人打扰的海岛别墅待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