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禹州低头去吻南漾。
南漾偏开了头。
他的唇擦着南漾的脸颊而过。
那一瞬间,南漾明显的感觉到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压的自己肩背疼。
贺禹州的唇落了空。
他盯着南漾的侧脸看了半晌,“为什么?”
南漾眼眶微热,“我不想和你说话。”
贺禹州的面色变得更为复杂,他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意,“刚刚和沈政年有说有笑,和我就无话可说了是吗?
南漾,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明明爱我,否则又怎么会不辞辛苦把我从监狱里救出来?”
南漾原先不想回答。
可是贺禹州不肯放过她,“南漾,说啊。”
南漾无力的叹了口气,“你进了监狱,贺政谦会弄死我,贺禹州,我仅仅是为了自保。”
这个答案。
始料未及。
贺禹州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捏住,碎的四分五裂。
他笑了笑,“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他松开了南漾。
后退的脚步踉跄了两下,转过身去,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客厅。
南漾抬起手指。
摸了摸肩膀。
她心里有些用语言无法形容的难过。
贺禹州从小没得到过爱,他渴望有人爱他,可他却不懂怎么去爱别人。
他只有执念。
因为从来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
这便成了他的执念。
扭曲的、变态的、甚至是不见天日的。
可执念。
总有消失的一天。
南漾抬手抹去眼角的一滴泪,她靠在翡翠屏风上,后背发麻。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南漾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是薄云城的来电。
薄云城笑了笑,“我要出国了。”
南漾嗯了一声。
在她的情理之中。
薄云城的执念是找贺政谦报仇,现在贺政谦已经认罪伏法,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薄云城又说道,“我听说你给温妍注射了药?”
南漾这才浅浅开口,“嗯!但是你的药的药效好像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她现在只是肝脏受损,找到合适的肝脏,做了移植,就能好起来。”
薄云城默了默。
他叹了口气,“没办法,抢救太及时了,是你没有做好提前部署,不过你能动手已经在我意料之外了,做的不错,心狠手辣后的滋味儿是不是很爽?”
南漾默然。
诚然。
看到温妍痛苦的口吐白沫在地上翻滚的刹那,仿佛所有的仇恨都有了出口。
很爽。
薄云城勾唇,他悠哉悠哉的说道,“以后可能见不到了,南漾,一切安好。”
南漾问道,“你想去哪儿?”
薄云城回答她,“四海为家,带我爸到处看看,担心我?”
南漾正色,“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到这份上。”
薄云城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我们只是暂时的盟友,你还恨着我呢。”
话落。
薄云城轻快的说道,“南漾,算我欠你一条命,再见了。”
说罢。
他挂断了电话。
晚上。
贺禹州还是没回来,南漾毫不在意。
深夜。
南漾被敲门声叫起。
她翻身下了床,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贺淼。
小姑娘眼眶通红,绝望的伸出手,轻轻的抓住了南漾的衣角,声音沙哑,像是生锈的破锣被风吹发出的响声,“嫂子,你帮帮我……”
南漾把贺淼拉进房间,“怎么了?”
一边扭过身去抽了两张纸巾,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和嫂子说怎么了?”
贺淼紧紧抱住南漾,抽泣的浑身发抖,“嫂子,我怀孕了。”
南漾如遭雷劈。
整个人目瞪口呆,身体僵硬,后背发凉。
她双手按着贺淼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谁的?贺淼,谁的!”
贺淼只知道哭。
南漾声音颤抖着问道,“薄云城?”
贺淼点了一下头,“嫂子,我联系不到他了,嫂子,我好害怕。”
南漾摸了摸贺淼的额头,“别哭了。”
她立刻起身去床头柜上摸了手机。
马不停蹄的打电话给薄云城。
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南漾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她焦灼的咬着手指关节,不停的踱步。
不知道走了多少圈。
脚步戛然而止。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贺淼,“先去睡觉,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挂号做人流。”
贺淼也只是刚刚过了十九岁生日,她才十九岁。
秋后。
不过才是大一的学生。
南漾又心疼贺淼,又忍不住在心里骂着薄云城禽兽。
——
次日
贺森看贺淼情况不对劲,“你怎么回事?你哭了?”
其实他们这对双胞胎感情不算好。
可是大概双胞胎之间总是有心灵感应的。
贺淼不会撒谎。
被当哥哥的这样一问,头皮都麻了。
幸好南漾及时从楼上下来,“小姑娘和你能一样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能让她哭两次?”
贺森摸了摸鼻子,“我也没说什么,你凶什么啊?”
南漾下楼。
拉着贺淼,“陪我去做产检吧。”
贺淼感激的看了嫂子一眼,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南漾带着贺淼到了医院。
宫之谦恰好看到两人的背影,他看了几眼,发现两人正朝着人流室走去。
宫之谦吓坏了。
掏出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迅速打电话给了贺禹州,“你在哪呢?赶紧来我医院一趟。”
贺禹州声音闷沉,“没空。”
宫之谦深吸一口气,“你再来晚一点,你孩子要没了,我亲眼看到贺淼陪着南漾去了人流室,我怕……喂?喂!”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大概过了五秒钟。
电话再次打过来。
宫之谦接听。
贺禹州压住恐慌,沉邃的咬牙说道,“一定不能让南漾进去,不然我让整个医院陪葬。”
宫之谦:“……”
二十分钟后。
贺禹州慌张的身影出现在了医院,宫之谦接到他的时候,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恐惧到苍白的面色吓了一跳。
宫之谦带着贺禹州往人流室走去,“你别着急,见到人之后好好说话,我亲眼看到你被警察带走之后,南漾为了救你东奔西走的,怎么刚出来又闹矛盾了?真是看不懂你们两个人,心里都有对方,可凑在一起,除了吵架就是吵架,我都替你们累的慌。”
宫之谦唠唠叨叨。
贺禹州一言不发。
宿醉一晚上的双眸中,布满了红血丝,他垂在身侧的双手隐隐颤抖,只能用力的攥紧……
只要想一想南漾不要他们的孩子,那便是钻心蚀骨的疼。
在人流室门口看见贺禹州的时候,南漾下意识地把贺淼挡在身后。
然而贺禹州根本没有看到贺淼。
他迈着分外沉重的步子,步步上前紧逼,眼眶赤红,“别打掉孩子,南漾,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