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禹州打开门。
站在他面前的,是狼狈不堪,如丧家之犬一样的容太太,或者说,程锦。
程锦满脸是泪。
纵横的泪水花了她的妆容,白的,红的,绿的,尽数堆叠在一起,让人作呕。
程锦全身的筋骨都在抽搐。
牙齿和牙齿。
控制不住的撞击,发出响声,“贺先生,我要找漾漾。”
贺禹州平静清冷的目光深处,压抑着暴戾恣睢,他要关门。
程锦却直接把脚伸进来。
阻止了贺禹州关门的动作,她凄楚万分,低头说道,“求求你,让我见见漾漾。”
贺禹州皱眉。
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贺禹州正要呼叫保安时。
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的南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贺禹州身后,“你找我?”
听到南漾声音的一瞬间。
程锦开心的好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程锦最终进来了。
她甚至都没有坐,就扑通,跪在了南漾面前。
南漾面不改色。
她慢慢的坐在沙发上,“容太太这是做什么?”
程锦掩面痛哭,泣不成声,周身战栗,“漾漾,求你救命,求你救救你弟弟。”
南漾眉目翻滚着汹涌。
她猝然嗤笑。
程锦自知理亏,但是为今之计,只有求南漾。
否则。
她的儿子,就活不成了。
程锦嘴唇拼命的哆嗦着,她知道自己的诉求可能不会成功,但是她必须要试一试。
程锦恳求道,“南漾,你可不可以再去给你弟弟捐献一次肝脏?”
贺禹州不打女人。
但是这时。
他一脚把程锦踹翻在地。
程锦捂着肋骨,疼的浑身蜷缩在一起,“漾漾,医院说你弟弟的身体出现了排异反应,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你捐献肝脏的时候,刚刚流产,身体虚弱,器官也不好,所以才……”
贺禹州阴沉着面色挡在南漾面前,“我让保镖把她丢出去。”
南漾握住贺禹州的手。
她目光直白的落在程锦的脸上,“你杀了我的孩子,你的孩子就注定活不了了。”
程锦拼命摇头。
她痛彻心扉,“不是的,漾漾,只要你点头,他就可以活下去啊,漾漾……”
对于母女之情。
南漾早已经心如止水。
她只是……
感到了人性的可怕。
她被切掉40%的肝脏,才一个多月而已,她现在又要她的肝脏。
再切40%吗?
她还会有活路吗?
南漾笑的讽刺,“你凭什么会以为我会点头?”
程锦当然知道南漾百分之百会拒绝,可是……可是她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小小年纪在病榻上痛苦的挣扎。
她匍匐在地上,“他还那样小,他才十岁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认真的享受过这个世界,怎么就没救了?你怎么就不能救救他?南漾,你好狠啊!”
南漾居高临下的看着程锦。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程锦,报应,都是报应,你们所有人,都要为我的孩子偿命。”
而这时。
保镖刚好进来。
把程锦拖出去了酒店。
房间里还回荡着程锦凄厉的惨叫和哭喊声。
贺禹州走上前,想要也抱一抱快要破碎的她。
南漾却猛的撞进贺禹州的怀里。
她主动的撕扯他的衣服。
她踮起脚尖吻他。
两人的唇瓣中间,全是苦涩的味道。
南漾需要发泄。
她找不到发泄的口。
她撕扯着贺禹州,红着眼眶,脆弱又倔强,“贺禹州,我要做。”
贺禹州直勾勾的盯着她足足几秒钟。
将人打横抱起。
覆在床上。
贯穿的那一刹那,南漾眼泪落下。
这个世界上,除了南平,没人爱她。
从来都没有。
她就像一朵蒲公英。
之所以没有被风吹散,是因为现在的南平,还在抓住他。
一但没了南平。
她也会被吹走。
她紧紧的抱着贺禹州,被程锦伤的千疮百孔的心脏,好像暂时性的被填满了。
这场欢愉持续了好久。
旖旎的气氛,随着房间里气温的升高,不断的发酵。
窗外。
烟花绽放。
快要过年了。
——
秦岭看着程锦。
他叹了口气,“既然贺太太不愿出手相助,只能等合适的肝源了。”
程锦拉着秦岭的衣角,“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秦岭无奈的说道,“移植肝脏不是菜市场买卖,要合适的配型才可以,我也有心无力。”
说罢。
他平时的推了程锦的手。
一边上楼一边说道,“多去陪陪你儿子吧,若是没有合适的肝源……”
后面太过残忍的话,秦岭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程锦明白。
如果没有合适的干预。
她的儿子。
活不了太久了。
秦岭走到二楼。
他扭头看了看程锦,不忍的说道,“我在让人努力找,就连刚刚发生车祸送去医院的病危人士都被做了配型,如今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
说罢。
他回房休息去了。
程锦瘫软在沙发上,她双手不停的捏着,心里的悲恸无以言表。
是她逼南漾打胎,是她逼南漾捐献肝脏。
明明是她坏事做尽。
怎么偏偏全部报应到她的孩子身上了?
她是坏人。
老天爷要索命,要一命还一命,那就来索她的命啊。
医院的电话又来了。
程锦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她随意的抓了抓头发,拿起车钥匙,朝着医院赶。
容衡在重症监护室,程锦在外面看着他痛苦的翻来覆去的样子,泪如雨下。
脑海中。
控制不住的浮现出秦岭刚刚说过的话,就连车祸送去医院的病危人士都做了配型……
如果。
如果南漾出了车祸,受了伤,危在旦夕,那么她的肝脏就可以用了。
程锦瞬间犹如醍醐灌顶。
她擦干净眼泪。
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医院。
她知道,无论成功与否,她都活不成了,可她……
想用自己的一条命,为自己的儿子搏一条生路。
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在所不惜了。
只是在付出行动之前。
她去另一家医院探望了容远志。
容远志看到是她,恨不得杀了她,猩红的双眼布满狠厉,“程锦,贱|人,婊|子,人尽可夫的浪|货,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挣扎着冲过去。
却无能为力。
程锦看着他被锯掉的腿,笑了笑,“容远志,我要去杀南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