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稍安勿躁,一个出价,一个还价,天经地义,可以商量着来吗,是吧?”沈虎子发话了。
此事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谈军事,我吴越可能不及你们,谈钱,我吴越国还没怕过谁。这就是吴越朝廷官员的底气,也是如今大部分人的思想和形式法则。
打不过你,那就拿钱砸死你。
总之一句话:“花钱消灾。”
这四个字也深刻影响了往后的宋朝国策,当然了,没有人明说,大家只管做就好了。
老钱一想,也是,多大点事,不就是钱吗?
“沈爱卿言之有理,不过派谁南下合适呐?”老钱算是默许了沈虎子的提议,剩下的就是派谁去的问题。具体的赎金底线是多少,还要再秘密商议。
毕竟不是啥光彩的事,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家一扫,蒋驷去应付郑王殿下了,脱不开身,殿里只有大理寺丞老本家沈曾庆专业对口,那还选啥,就你了。
沈曾庆后背一凉,你们加皇帝带丞相这么多人才搞定李从善,派我一个人去应付吉王殿下?对,还有五百万的巨额赔偿?呸!是赎金,你们太看得起我了吧?
“陛下,小人位卑言轻,恐难当大任,再说……。”沈曾庆开口就是拒绝,一万个理由不想去。
“沈大人,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万不可推辞。”沈虎子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另外在“大义”的层面上压了下来。
不去?朝廷要你何用?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谁叫你的位置刚刚好呐,你又是大理寺丞,主管外交,专业对口,天选之人啊!老沈。
再不答应,自己在吴越的仕途就要戛然而止了,既然事成定局,那就拉棵大树来挡挡雷。
“陛下,臣提议由赵大人牵头,臣辅佐。”
“陛下,年节将近,臣政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啊!”赵壹连忙抗辩道。
眼神来到陆珏处,陆珏心肝颤,“陛下,臣年事已高,不宜奔波,若此去南方,恐再也见不到陛下你了。”陆珏以死相逼。
安僖世子和彭城郡王却是跃跃欲试,就差自告奋勇了。
老钱一看,卧槽,哪能让我的孩儿去面对“绑匪”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停,沈爱卿在其位谋其政,莫要推辞,你留下,其他人退下。”老钱及时制止了沈曾庆的可怕念头,一锤定音。
众人忙施礼告退,“年事已高”的陆珏跑得最快,小腿都倒腾出幻影。
汀州府,城门口。
江夏江刺史最近不开森,老不开森了。
事后他才回过味来,这是嫁出去一个女儿,还搭上俩儿子,自己是赔本赚吆喝啊!
悟了,上了吉王殿下的大当了。但眼下已成定局,再想反悔,已无可能,不得劲,挠挠的。
老大江源泉州听任,老二江离前往敬州前线督战,如今最疼爱的宝贝疙瘩也要出嫁了,就剩自己孤家寡人了。
“芯瑶啊!这些年,我是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爹我容易吗?”
听到前半句,江芯瑶热泪盈眶,听到后半句她戛然而止。
“爹,你说的是啥?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喂大的?”
“啊!呸!养大的,爹太激动了,呸!爹难过。”
“难过?爹,女儿大喜之日啊!”
“啊!爹高兴!老高兴了!”
身旁的心腹柳生满脸迷茫,懵的一批!老爷一定是精神错乱了,等下,要不要给他请个大夫。
人老了,药不能停!
“芯瑶啊!嫁过去后,要谨小慎微,注意言行,若是被欺负了,受委屈了,你就……你就先受着!”
江芯瑶一脸懵逼!
“爹,大哥也在泉州啊!我为什么受欺负了要受着,再说,还有……还有夫君呐!”
“啊!对,爹都忘记你还有个大哥了。”
“爹,我是嫁过去,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在家好好的。”
我好得了吗?你们一个个的各奔东西,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我再有个头疼脑热,一不留神“嘎”了过去,诺大的家产,接手的人都找不到,我#@#¥……呸!
“嗯,爹会好好的,记得写信回来啊!”看着女儿的马车徐徐起动,江夏心如刀割,老泪纵横。
江芯瑶也跟着泪雨磅礴,泣不成声,唯有不断挥舞着小手,告别童年、告别少年、告别过往。
汀州尽头无故里,故里从此别汀州。
含辛茹苦养了十八年,一朝凤飞九天之外,江刺史心痛、腿软,还哆嗦。
“老爷,节哀……!呸!老爷,小姐是嫁人,人生大喜,不是生离……!哎呀!老爷脚下留情!”柳生的安慰之言,瞬间冲散了江刺史的坏心情。
眼下他只想把柳生按在地上摩擦,你特么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马车里的江芯瑶过了好一会,才从离别的悲伤中缓过神来,望着飞速倒退的风景发呆中。
未知的前路在等着她,若问她的心情怎么样?微微翘起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小秘密。
去见你的路上,风都是甜的,嗯……!矜持!矜持一点!
林风就像一阵风,他来时携风带雨,我无处可避,他走时,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感受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无论是吃饭、逛街、还是睡觉的时候,总感觉他时时刻刻就在身旁围绕,脑海里都是他的样子,点点滴滴,愈发清晰。
还有一种思念,大概就像喝了一大杯冰水,然后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化成热泪……!此刻停留三天。
愿时光静好与君语,愿逝水流年与君同!江芯瑶双手互握,向上天默默祈祷,但遇良人,不负此生。
同一时间,漳州府。
林娴望着久违的场景和熟悉而模糊的景色,潸然泪下。
与豆蔻年华离去,归来已是沧海桑田。故乡巨变,她在努力寻找梦中故乡的样子。
少年安得长少年,海波尚变为桑田。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人间忽晚,山河已秋。漳州府迎来了归乡人。
老姜林道眼角含泪,心疼的看着妹妹,千言万语涌在心口,未敢言,开口是:“你一走,就是半生,苦了你了。”
“哥,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林道擦拭眼角。
“哥,我们回家!”
“对对对!回家!”
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有重逢,意难平终将和解,万事终将如意。(送给自己也送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