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嫣嫣和路宁的房间一直没动静。
一直到上午九点多,两人才出来。
路宁一如既往,煮了一杯茶,坐在阳台看雨势。
宋嫣嫣蔫了吧唧,无精打采。
王治上又出门找吃的去了。
门外面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可惜家家户户都没有吃的,大概有存粮的只有二十五楼了,而他们早就对外宣称食物很少,为了大家的可持续发展,每栋楼每五天发放一次食物,一次也只有一点点,每个人两口罢了。
现在距离下一次发放食物,还有三天。
“路宁姐,这雨再下下去,是不是要淹到二十四楼了?我们是不是得搬走了?”
一夜的时间,二十三楼已经淹了半截,照着现在这个雨势,淹没二十四楼,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路宁看着雨势,忽然道:“雨势好像小了。”
“啊?真的吗?”
宋嫣嫣忙趴在窗台伸手接了一下。
果然小了很多。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之前也有几天雨势小的,不过之后又变大了,可能降水也是有周期的吧。”
不,不一样的。
路宁摇头。
她觉得可以准备准备,离开这里了。
路宁刚起身,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王治飞快的开门跑进来。
“路小姐,我们中午有饭吃了。”他一脸喜色。
宋嫣嫣眼睛发亮:“什么?”
“你们快来看!”
路宁和宋嫣嫣跟着走出门。
原是水淹了二十三楼,王治怕今天水漫上来,潮气太重,所以想帮李萱母子换个地方打地铺。
结果却在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楼梯口的水面上有鱼!
路宁他们赶过来,一眼便瞧见两只。
每个都是巴掌大,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稍微有点儿不太精神,但尾巴还在动,证明还活着。
路宁像想到了什么,扭头回到屋里,打开窗户往下看。
果然,除了灰暗的楼道,外面也有,只是状态都不太好,蔫了吧唧。
若是作为果腹,也是够了。
路宁曾经看过应城的地图,没听说这边有鱼塘。
不过这里距离军区比较近。
难道是军区附近设的鱼塘,现在跑来了?
“太好了,这里也有,都逮起来,咱们今天就不用饿肚子了!”
宋嫣嫣高兴坏了。
这就叫什么,天无绝人之路!
路宁面色严肃的看了她一眼。
“怎、怎么了路宁姐?你不开心吗?”
路宁摇摇头。
“捞吧,小声点儿,快点儿捞。”
宋嫣嫣摸不着头脑,但她就是对路宁有一种迷之信心。
“哦。”
阳台距离水位还有点儿距离,并不好打捞。
除非做小网兜。
不过楼道可以先捞。
楼道里鱼不多,就算是鱼塘的鱼被冲出来了,面对现在一片水茫茫,冲的也分散,能跑到楼道这边几条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只抓了四只,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了,让楼道里的人听见了,很快就来了几个人。
现在楼道的人也不害怕二十四楼的人凶不凶了,他们已经挤的睡不下了,所以二十四楼和二十五楼之间的楼梯口,也睡了人。
他们是最早听到动静的。
接着,一传十,一个动了,便瞒不过其他人。
很快,二十四楼的楼道里就挤满了人。
路宁见状,眯着眼睛,迅速的将宋嫣嫣和王治拉走。
“走,回去!”
“路宁姐,我们才捞了这么一点儿,不够吃啊,再捞几个。”
路宁面无表情:“我说,走!”
宋嫣嫣脑海中一个激灵,忙缩了缩脖子,赶紧往回退。
顺便拽着王治。
回房间的时候,路宁看到了缩在角落的李萱。
即便刚才刚刚发现鱼的时候,李萱也没有动弹,抱着孩子仿佛抱着尚方宝剑,一刻不敢离身。
路宁犹豫了一秒,说道:“你也进来!”
李萱愣了愣,很快点头跟了进去。
他们刚进屋没多久,便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渐起。
一开始只是乱糟糟的说话声,很快,变成了吵闹,再后来,甚至隐隐约约出现了打斗的声音。
直到——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捞到的?”
“你还给我!凭什么抢我东西?”
“妈的,我跟你拼了!啊!”
“放开,打人了打人了……”
“啊……”
“死人了,放开,快放开,别挤了!”
“糟了!”
外面,狭小的楼梯口,因为几条小鱼,乱了。
吵杂声,打架声,还混合着各种乱七八糟的骂声。
长久压抑在大家心中的绝望,在这一刻,在两个巴掌大的鱼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宋嫣嫣终于懂了,为什么路宁让他们赶紧离开。
这些人,都已经饿红了眼睛,一点食物都能让人拼命抢夺。
宋嫣嫣和王治面面相觑,李萱抱着孩子瑟瑟发抖。
“路宁姐,你怎么会知道……”宋嫣嫣艰难开口。
路宁淡淡道:“没有面对生存威胁,大家都是文明人,生存受到挑战,人类会出现掠食者的动物本性,这是很正常的自然生存法则。”
“受教了。”宋嫣嫣神色复杂。
越和路宁相处的时间长,越觉得这个女孩神奇。
分明看着根本不比她大。
却像经历过很多一样。
众人都有些沉默,一股无形的压迫和绝望在空气中飘荡着。
宋嫣嫣舔了舔嘴角,故作轻松道:“四条就四条吧,也凑合凑合可以熬一锅汤了,吃饱了撑三天,说不定三天后天就晴了,水就退了。”
“现在不是水退不退的问题。”
路宁开口,眼神犀利的落在众人身上。
“现在,是我们今天能不能安全的问题。”
楼梯口昏暗狭窄,他们的阳台旁,更容易看清小鱼。
那些人很有可能不管不顾的砸门。
现在可不像之前了。
之前她动动手,还能靠着狠劲儿压一下这些人。
但是现在对于饿急了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食物重要的,什么狠劲儿,他们只会更狠。
“现在要怎么做?”王治反应过来,问道。
路宁眼神微压,对王治说:“去厨房和洗手间打水,先将屋子都泼上水。”
最后,将阳台架子上的小番茄苗端走去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盆子里面已经没有苗了,只有一点儿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