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忽地,凤台上巨大的铜锣再度敲响,本来呐喊着的众人也渐渐安静下来。
“众位贵人!呵呵呵。”
凤台上一个老头挺立。
许平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此间的大堂总管常三。
看来这家伙在龙玉苑内负责的事务还当真不少。
至于这人现在跑上去干什么,许平当然心中有数。
当家花旦都已经献唱完了,接下来,自然是最有火药味的——争夺花旦榜一的时刻!
果然。
常三一宣布争夺入幕之宾的资格马上开始,现场氛围当即剑拔弩张起来。
这种时刻有时并不只为了争夺一个彩儿那么简单了,更是参与者个人财力的体现!
纵使不能最终成为入幕之宾,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一番自己挥金如土的豪气,那也是一件相当大快人心的事。
何况有些人还是带着自己钟意的女伴前来的,这种时候当然更要表现一下。
不只男人们,就连二楼与三楼的不少贵妇人此时也在双目放着光,紧紧盯住凤台。
彩儿,那是这个圈子里多少贵妇人梦中也想得到的人呀!
“姑姑,我们过会儿也要参与一下么?”栏杆旁的小萝莉一双大眼睛眼巴巴望向自己姑姑。
美妇人则故作嗔怒地瞪她一眼:“今晚能带你出来都冒很大风险了,你还想彻夜不归不成?”
跟着又面孔一板:“看完这个环节,立马回去!”
她的口气完全不容反驳,小萝莉似乎也很惧怕后果,只冲她吐了吐舌头,“哦”了一声,便不甘心地又重新趴回栏杆了。
“大人,待会看我的!今晚下官必定帮你拿下彩儿!”许平身旁,于德龙也在摩拳擦掌。
他等待这个时刻许久了,以前就曾两度一掷千金拿下与彩儿亲近的机会,这次为了许大人,再豪掷一次又何妨?
许平却有些哭笑不得,淡淡道:“你听我的,咱们省点钱,为了这个属实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啊!”于德龙却有些着急了:“拔得头筹不仅能和彩儿亲近,还可以在这上千号人面前一展雄风啊!多痛快!”
“不是展不展雄风的问题。”许平心道:“这钱花的太亏呀!你要是帮我拿下一位纯姑娘我没意见,这就算了吧!”
“不不不,你听我的。”许平依旧坚持,并示意他看着凤台,留意现场环节的进行。
毕竟这种别开生面的场面看个热闹还是很不错的。
于德龙只得先应下,不过心中还是打定主意,必须帮许大人拿下!
“都好男风你说你矜持个什么劲啊!有意思吗?”于德龙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
他前段时间就听许园宅子里面传出来了,说许大人极好男风的事,甚至连老头胡神医都不放过!
不过心中想着,他又不由偷眼瞟了一眼不远处那对姑侄,心中不免又有些忐忑。
他一直想看清那位美妇人的正面相貌,可一直没有机会。
“好了,众位,我宣布!今晚争夺彩儿入幕之宾资格的盛会这便开始!但有意向的贵人们,现在可以报价了!”
凤台上面,常三笑容洋溢地冲上下三层所有人打了一圈,朗声说道。
与此同时,凤台上数不尽的金银彩缎也早已被侍女们小心收拾到台下去,这些东西被装入三个大箱子后,由七八名壮汉一齐抬往了后堂。
“两千贯!”
常三的话音甫落,凤台旁边方才说是从南方专程赶来的那位客商,率先开口。
他自以为自己的报价很高,甚至还显得有些得意洋洋。
可谁知,这个价位一喊出,非但无一人称叹,反而很多人嗤之以鼻。
呵呵,两千贯?
搁这寒碜谁呢?
这土老帽怕是不知道,想要与彩儿姑娘能有一夜之会,少说也得三千贯起步!
果然。
“三千贯!”
三楼上面一名正安坐品茶的贵妇人不紧不慢的开口,同时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客商。
“三千两百贯!”
不过不出意外的,马上又有人跟进。
“三千四百贯!”
“三千五百贯!”
...
又有很多人争相喊价,价格,很快来到了四千贯。
“五千贯!”
忽地,三楼上面一个报价霎时惊动全场。
人们吃惊之余举目望去,就见竟是一个青年。
就见那青年人一身江湖客打扮,身姿雄阔,很是壮实,脸庞又有些发红。
不过给众人的第一观感,这人怎么看也不像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来的样子。
不只是是他,就连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人也同样如此。
“这些人哪来的?”不少人窃窃私语。
“不清楚,好像是从北地过来的吧。”有记性好的还是一眼认出。
这些人方才自报过家门,说是从北地专程赶来的,为的就是听彩儿唱曲,方才要彩儿再唱一曲时,也是他们喊的最凶。
“哦,难怪,我就说肯定不是汴梁城的,至少绝不会是龙楼的常客。”看客中一人低语,立即赢得周围人附和。
因为常客们都知道,在这个环节上,一般价位喊到三千多贯之后再往上涨,最多也就是每一百贯一个台阶了。
毕竟谁也不傻,彩儿再好,可她毕竟卖艺不卖身啊!
花那么高的价钱仅仅能换来与之亲近相谈一宿,那不是太亏了么?
肯如此大跨幅度叫价的,大多都是从外地来的无疑了。
“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那么多钱的呀?”看客们还在议论着,纷纷悄声提出质疑。
“我也觉得,拿不出现钱来在这喊有什么用?谁不会喊?”
“咱不必替他担心这个,到时候真拿不出来,自然有龙楼的护院们等着他,暴打一顿后丢到玉湖里都是轻的!”
好多人看那青年在三楼上负手而立、一副睥睨群雄的样子纷纷来气,当然,大多都是汴梁城的土著。
“说的不错!真要如此的话那是他活该!而且你们看他那副样子没有?完全就好像势在必得、目空一切一般!莫不是在觉得我们汴梁城无人?”
“就他们北地过来能有多少钱啊?咱们汴梁可是帝都,天下财富汇聚之所!就他手里那点钱也敢到汴梁来充大爷!”
...
土著们瞧着那青年傲然而立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不爽。
可在龙楼内,一切都是现银交易的,万不存在赊欠之理。
所以若不是提前有备而来的话,谁没事又会带着五六千贯的银票进场?
毕竟平时就算想拿下彩儿,一般三千多贯也就够了。
因此好多人说归说,气归气,也唯有干瞪眼。
其中个别的确有实力的,也在暗恨自己今天为什么没多带点现银过来?
“六千贯。”
可是,就在众人有些气沮之时,忽地,三楼另一侧上一道浑厚而又气定神闲的声音传出。
众人忙举目一看,却见不是别人,正是城中“大康源”钱庄的大掌柜——杜老板!
“哈哈!杜老板,好啊!”
“杜老板,大气啊!”
“杜老板,豪气无双!”
现场当即爆发出一阵喝彩的轰鸣声,这与方才那青年喊出“五千贯”时众人虽惊讶却冷清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杜老板面对众人的追捧,却只是微微一笑,甚至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只依旧坐在栏杆处的椅子上悠然品茶。
尽显富豪气派!
谁知,就在他刚刚抿下一口,以为对面青年会被自己震慑住,至少再抬价时会收敛一些时,忽地,却听对面直接喊道:
“七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