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李木:“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叫燕小北。”
李木摸了摸鼻子,见女人态度好了许多,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了。
“嗯......燕女士,请问你认识顾四海吗?”李木又问了一遍,之前他再度确认了顾四海家的位置,自己也并没有找错,而现在顾四海家里出现了个女人,或许这个女人知道些什么。
燕小北点了点头:“顾老爷子,我认识,他是我房东。”
“房东?”李木心中已有猜想:“你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
“警察同志,我犯了什么事情吗?您要调查我?”燕小北手托着腮边,身子前倾,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你不要误会。”李木连忙解释道:“有件案子可能和顾四海老先生有关,我需要了解一下。”
“原来不是找我的。”燕小北坐了回去,看起来稍稍松了口气:“我在他这里住了差不多两年了,而且我和他只是口头上的租约,并没有签订纸质合同。”
“他平常为人怎么样?”李木继续问道。
燕小北想了一会说:“是一个有些刻板严肃的老头,不喜欢说话,喜欢安静,不过有的时候我有些闹腾,他也并不是很在意。他的平常生活很有规律,喜欢去阳台喝茶,有的时候自己出去溜达,甚至能在外面溜达一整天,他......”燕小北想了想咬着嘴唇说:“他其实很孤独。”
“孤独?”李木看了一眼燕小北:“有你这么个租客,他还孤独吗?”
燕小北点了点头:“是的,我在这里住了两年,他和我说过的话加在一起应该还不够写篇作文的。这老先生性格孤僻,甚至拒绝和人交流,我甚至怀疑我把他房子点了他都不会训斥我,所以我在这里生活也没什么约束,就是有点闷,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和他说话,他也会很认真的听着,但并不参与话题,好像他这个人的气质就是孤独的气质。”
“你好像很喜欢顾老爷子。”李木问道。
“嗯。”燕小北没有任何犹豫:“老爷子从来不管我,我摔个杯盘碟碗的他也不在意,而且他老人家也从来没给其他人添过麻烦,他好像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说完后燕小北笃定地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像套中人一样。”
“可他近期生病了是吗?”李木继续问道。
燕小北点了点头:“是的,其实也并不是近期的事情,自从我住进来就发现了他好像是有些记忆障碍,我猜测这可能也是他性格孤僻的原因。只不过直到近期他的病情好像是恶化了,已经出现了认知障碍。”
李木点了点头,燕小北的叙述和他调查出来的信息完全吻合,只不过关于燕小北租住顾四海房子的事情,特管局资料库中竟然没有任何记载,这让李木起了疑心,不过燕小北自己无意中也说出了这个原因,那就是两人并没有留下纸面合同,应该就是两人口头上的租房协定,无论特管局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监控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事情。
“你知道顾四海是什么时候去的养老院的吗?”李木心中对于燕小北的疑虑仍旧存在,所以问的问题多多少少带有一丝质询以及陷阱。
燕小北翻着白眼想了想:“嗯......大概是两个月前吧,他的孙子从外地回来了,那个时候老人的情况已经有些恶化,我还带老人去医院看了看,但是医生说老人的病叫阿尔茨海默症,俗称就是老年痴呆,全世界对于这种病也没什么有效的办法,只能是药物拖延。”
“从医院回来大概一周左右,他的孙子就从外地回来了,在家里住了差不多十天,然后就接上老人就去了养老院,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李木翻找了一下手机,然后屏幕对着燕小北:“是不是这个年轻人?”
燕小北伸着头看了一眼便点点头说:“没错,是他,我印象很深,是个和善的帅哥。”
“你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天,对他有什么了解吗?”
没想到李木问了这个问题后,燕小北反而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其实我并不是经常在这里居住,我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所以他在的那十天我只有最后三天在这里住,而且那三天他白天基本不在,只有很晚的时候才会回来,我和他接触的并不多。”
李木皱了皱眉,觉得燕小北和顾少康的接触的这么少并不自然。
不过接下来燕小北还是给出了一条有用的讯息。
“他脸色很白,并不是说他小白脸,虽然他很有这方面的潜质,但是他的白有点像是病态白,而且经常咳嗽,好像是病了。”燕小北回想说着。
“病了?”李木继续追问:“你能看出什么病吗?”
燕小北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医生,自然是看不出来,不过我倒是向周围邻居打听过,顾四海的孙子顾少康在西疆某个部队里当兵,按理来说现在并不是部队返乡探亲的时候,顾少康的回归可能有其他原因。”
“病了......”李木认真思考着燕小北提供的信息:“经常咳嗽的话,或许并不是病了,有可能是受伤。”
李木综合西部战区发表的申明,顾少康是去年八月份在边境冲突中中弹身亡,如果顾少康并没有死,而是激活的能力成为特种人,那么此次案件的嫌疑人就有可能并不是顾四海,而是他的孙子顾少康。
可是顾少康早在去年八月份中弹,距今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怎么到现在仍然处于受伤状态,而且成为特种人已经一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不可能继续呆在西疆部队中,否则西疆总司令部也不会发布顾少康死亡申明,那么这段时间他会在哪里?
以上的推断都是基于顾少康没死并且成为特种人的前提,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顾少康确实已经死了,而顾四海身旁的那个年轻人是假冒的,利用顾四海的记忆障碍和认知障碍,混在其身边。
那么问题又来了,那个年轻人的意图是什么?作案的动机又是什么?
两种猜测现在摆在李木面前,不知不觉中,此次案件的重心已经由顾四海转移到了他的孙子顾少康身上,这个人的出现令本来比较明朗的案件再次扑朔迷离起来。
“喂!警察同志!”燕小北用硕大的棒球棍在李木眼前晃了晃,李木一下子从思考中惊醒过来,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有些大咧咧的棒球女孩。
“你怎么了?”燕小北疑惑地问道。
“嗯......考虑一些事情。”李木随口说了句,倏尔猛地站起身,让沙发上的女孩有些紧张,棒球棍横握在手里戒备看着李木。
李木有些泄气,哭笑不得地说:“我真的不是坏人,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的话,何必问你这么多其他人的问题。”
“没事,你不用在意,我这人天生敏感。”燕小北解释了一句。
李木耸了耸肩,四下打量问道:“你的房间在哪里?”
“呃......”燕小北有些惊愕,连忙向沙发角落靠了靠,语气中更加紧张颤抖:“你你你......你还说你不是坏人,你问我房间干什么!我告诉你啊,我可是练过的,打几个流氓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李木一瞪眼:“问清楚你的房间是哪间,然后我就去搜查其他房间了,省的你误会。”
本来李木是为了避免误会,结果自己说的话还是让女孩误会了。
女孩用棒球棍指了指走廊靠里的一个房间,李木走过去推开另一扇靠外的房门,打开灯,走了进去。
“呃......”李木有些惊讶的站在房间中:“这是个老男人的房间?”
也不怪李木如此惊讶,按照常理一个孤寡老人的房间不应该是粉嘟嘟的吧,墙上应该贴的是世界地图或者挂历而不是小鲜肉海报吧,床头柜上摆的应该是各种药瓶药罐而不是各种看起来就头大如斗的化妆品吧。
“咔嚓!”门后房门响了一声,李木连忙回头,发现此时房门已经关闭,门外面响起丁零当啷的钥匙碰撞的声音。
“你别怪我啊,你一进来就特别反常,我又没见过警官证,根本不知道你的证件是真是假。我先把你锁在里面,等一会公安局的人过来,你和你同事好好聊聊吧。”燕小北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奸计得逞的兴奋感。
李木愣了两秒,然后走到房门处,转了一下内锁旋钮,然后拧开门把手,拉开了房门,看到了一脸呆滞的燕小北。
李木摸了摸鼻子:“那啥,你应该知道,这门从外面锁上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吧。”
燕小北有些呆滞的点点头:“知道......我给忘了。”
随后燕小北猛然一个后跳,半蹲着身子,摆出了个防守的架势:“我警告你啊,你赶紧从我家出去,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随你的便。”李木没啥兴致和这个有些吃错药的女人纠缠:“你爱干啥就干啥吧,我先忙我自己的。”
丢下一句,李木走到靠里的房间中,并且十分贴心的从里面锁上了房门,好让外面那个神经兮兮,有些敏感的女人安心。
“呼~”李木长长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太累了,今天一整个白天,李木都在跑来跑去,飞来飞去,精力早就大幅消耗,就算得空自己稍微休息一下,也不免有些疲乏。
“钱难挣,屎难吃啊。”李木自嘲地嘟囔了一句,重新开始了调查。
“嗯!这才像话嘛!”李木有些满意地看着房间中的布局,一个简单的黄色木床,上面铺着有些老旧的被褥。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黑色的高高地木桌,按照普通人的身高,坐在椅子上,脑门估计和桌沿平齐,很显然这张桌子并不是书桌。
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东西,李木马上知道了这张桌子是什么了。
“是供桌!”李木心里有些冒凉气,黑漆漆的桌子上摆放着三张黑白照片,照片前面放着一个满是香灰的香炉,而在照片两边各放着一个盘子,一个盘子里放着已经干瘪脱水,发霉严重的水果,另一个盘子里则放着一些干果。
“在自己卧室里放遗像!这是什么路数!晚上不怕做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