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这故事,我都听了很多遍了,你每天都要重复一遍。”顾少康有些郁闷地打断了老人的回忆。
将轮椅的固定器打开:“在这里看了差不多俩小时了,我带你去别处转转,然后去吃午饭。”
顾少康想要将顾老爷子推到花园里转一转,顾老爷子则有些执拗得抬手指着门外的金水桥。
“越老越麻烦。”顾少康暗骂了一声:“行,吃过午饭,你先睡一觉养养精神,然后我带你去那座桥上走一趟好不好。”
“好!”顾老爷子此时说的倒十分干脆。
“正好为今晚做好准备。”顾少康嘀咕了一句,推着老爷子缓缓离开大门。
。。。。。。
听完了摆摊老人的故事,李木缓缓站起身来,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人居然经历过这么苦难,难以忘怀的事情。
“唉!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老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居然有些止不住,将自己那段往事全部说了出来,李木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估计这么多年老人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地倾诉一番。
“是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看您老现在可是怡然自得的很呢!”李木又蹲下身子帮老人扇着风,他多少也能明白为什么这种闹鬼一般的事情吓不住老人了,从尸山血海地狱一般的战争图景中走出来的老人,这点场面还吓不住他。
“呵呵呵。”老人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一些:“小伙子,我说的也够多了,你还有没有想问的?”
李木点了点头:“大爷,我听说这个金水桥一开始并没有这二十三座雕像,而是后来金水河又发生过一次决堤冲垮了原来的金水桥,重新修建的金水桥上树立起来了这二十三座雕像,这件事属实吗?”
老人点了点头:“属实!我记得很清楚,是1678年,那一年的夏季雨水很足,金水河上游水位上涨已经过了堤坝的警戒线,政府临时调配人手进行增高加固,结果好像是无意间挖到了当年没有爆炸的雷管,雷管当场就爆炸,扰动了堤坝的地基,然后本来是要加固的堤坝直接溃堤,而这处于中游的这座金水桥被洪水冲垮,那场洪灾也将我的房子再一次摧毁,不过后来政府给了附近受灾居民相应补偿,也算是祸福相依吧。”
李木听完有些哑然,深深感觉这老人住在这里是不是风水不好,怎么啥灾啥难都能落在他身上,而且回回都把他房子毁了,这也太倒霉了点。
“那您知道这重新修缮金水桥的人是谁吗?”李木趁热打铁,继续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我还以为是政府方面出资重建的,不过这桥修的有些古怪,按照市政规划,金水河上每隔五公里修一座桥,而这座桥正处在东西两座桥的中间,好像是修桥者有意为之,而且当初市政统一规划的桥都是混凝土材质,而这座桥是钢构桥。当年桥梁修建报批手续还不完善,市政那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钱也不是他们出,而且还方便了两岸居民通行,何乐而不为呢。”
老人说的无意,但李木却从中听出了些许有用的信息,这座桥看来并不是随随便便建起来的,真的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当年那场战争突发,但发生在这座桥上的战斗恐怕并不是十分出名,毕竟同时爆发战斗的还有十余处地方,那么当初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只有当初驻守这里的士兵知道了,而这些士兵都已经竖起了雕像,这就说明这些士兵都已经阵亡了。
线索中断,不过李木还是询问了出来。
“您知道当年在这座桥驻守的部队番号吗?”
老人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只记得那支队伍是临时拼凑出来的,连个旗帜都没有,更别说番号了,而且当年时局这么混乱,我逃命还来不及,哪能去记住这么一支部队的番号。”
听到老人的回复,李木不禁有些气馁,看来从这位老人这里获得的信息也就这些了,不过李木还是挺欣慰的,最起码已经知道了这座桥的历史,像这种隐晦的信息,网上或者特管局的资料库还真没有,特管局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了解这片大地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
毕竟哪怕是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也对当年的事情了解的不甚详细。
“大爷,那您知道重新修缮这座桥的工人是哪家公司的吗?”李木又继续问道。
老人再度摇了摇头:“不知道,当初我房子冲塌了,我被安置在政府统一建设的临时居所,所以也没有看到这座桥重新修缮的过程。而且几十年前修桥并不像现在这么正规,尤其是民间资助的简易桥,基本上也是找一些没什么资质的工人就这么建起来了。不过你要是真想找到什么,那就好好检查一下这座桥吧,或许会留下什么信息。”
“嗯嗯,有道理。”李木还真是忘了这一茬,还是人家老人有经验。
站起身,李木将手里的蒲扇还给老人,又从兜里摸出二百块钱递了过去。
老人对着李木一瞪眼:“干什么?拿我当要饭的了?”
李木连忙解释:“不不不,大爷,您帮了我忙,这是我给您的酬劳。”
“屁的酬劳,你能陪我老人家说说话就行了,把钱收回去!”老人虽然看起来年老体衰,但一瞪眼还真有种气势,到让李木有些哭笑不得。
“那这样,我买你摊位上的东西,大热天的,收了摊您还是赶紧回家吧。”李木又从兜里摸出三百,一共五百递了过去。
“不卖!”老人直接将李木手里的钱推了回去:“看你顺眼,东西白送你都行,看你不顺眼,你就算拿五万我也不卖。”
“嘿,这老头倒是个倔脾气。”李木苦笑地摇了摇头,讪讪地将钱收了回去。
“那大爷,您先忙,我先走了。”李木还是冲着老人道了声谢。
“等等!”老人叫住了李木,伸手从摊位上取了个东西朝李木扔了过来。
李木伸手一接,定睛细看发现是两个手链,手链由红绳编制而成,中间还拴着一截四四方方的小木头。
“这是合生松木,大热天的还在外面瞎跑,赶紧回去陪陪你那女娃子吧。”老人晃悠着蒲扇满脸笑意的看着李木。
李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您怎么知道......”
“我做的那个小人就是个女娃子,你这小子对那东西爱不释手,要不是变态那就是恋爱了。”老人没好气地说:“好了,别在这扎眼了,赶紧忙你的去吧。”
“多谢大爷了。”这一次李木倒没有主动给钱,人家大爷都说了,看你顺眼,白给都成,人家摆摊就不是为了挣钱,纯粹就是闲着无聊出来解闷来的。
辞别了摆摊老人,李木心里只觉得这老头相当有意思,珍而重之的将红绳手链收到口袋。
离开了金水桥,李木径直来到不远处的“金水康德颐养中心”门前,但他并没有要求直接进门,而是顺着养老院的外墙向东走去,在拐角处设置了一个监控,李木想要看看这监控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院墙差不多两米高,一个白色的圆形摄像头斜对着金水桥的方向,红色的指示灯微微闪动,代表着摄像头正在正常工作。
“这个角度......”李木怔怔地看着摄像头出神,良久过后,李木纵身跳上院墙,从自己胸口将自己的执行者配置记录仪取了下来,放置在摄像头上方的金属支架上,角度调整到和监控摄像头一致。
李木又取出了一个黑色的薄片,摁在了自己的太阳穴处,轻轻点了一下,一道柔和的蓝光从薄片端头射了出来,并在李木右眼前形成了一道投影光幕,光幕上的画面赫然就是记录仪所拍摄的内容。
“这个角度倒是把金水桥连同养老院大门都拍了进去,不过养老院大门的位置好像有点偏啊。”李木稍稍向右调整了一下画面,这一次养老院的大门处在了画面正中。
“这是个疑点。”李木又点了一下接收端薄片,光幕消散,李木从院墙上跳了下来,重新走回到“金水康德颐养中心”门前。
“你好,我是市北分局警员李木,有些事情想要找你们的负责人谈一下。”李木对着门口的值班亮出了刚刚转换变形好的证件。
值班人员显的有些惶恐,连忙拨打了电话询问。
放下电话后,值班开启了金属门栅。
“您请进。”值班头前带路,李木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半路上,李木便看到一个有些秃顶,穿着正装制服的中年人半走半跑的过来,大老远的就伸出了手。
“您好,我是这颐养中心的后勤部主任,我姓高。”来人十分客气地说道。
李木伸出手和这个高主任握了握:“高主任,我是市北分局的警员,叫李木,这次前来是想就最近几天金水桥发生的袭击事件做做调查。”
“好说,好说。”高主任热情地迎接李木向中间的一座办公楼走去:“我们进去边喝茶边聊。”
“喝茶就不必了,时间宝贵。”李木没那么多时间闲扯淡,开门见山地问道:“高主任您是否了解最近几天金水桥发生的古怪事情。”
高主任也没想到李木连门都不进,直接就开始工作,稍愣了一下也没过多坚持。
“我倒是有所耳闻,但是事情毕竟发生在深夜,而我一般下午六点就下班回家了,所以也只是道听途说。”高主任一五一十地回答。
李木点了点头:“那你们这里也应该有夜班保安吧,他们有没有目击到这种事情。”
“您稍等,我给您叫。”说着,高主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叔,你叫我?”年轻保安有些大大咧咧地说道。
高主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瞪了年轻保安一眼:“叫我主任,另外也不是我叫你,这位警官同志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哦哦,好!”年轻的夜班保安看向李木,一脸疑惑。
李木没有关注这叔侄俩地人事问题,郑重地问道:“你最近几天都在这里值夜班吗?”
保安看了看高主任一眼,见高主任一言不发,便开口回道:“我们这边是三班倒,前天和昨天都是我值的夜班。”
李木皱了皱眉,这家伙只是两天在值夜班:“你这两天值夜班期间有没有发现金水桥上发生的怪事?”
“怪事倒是听说过,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保安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保安岗亭并没有正对着金水桥,没办法直接看到。”
“那你半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李木继续问道。
“奇怪的声音嘛......”保安沉吟了一会才点点头说:“确实听到了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发出声音,是在金水桥那边发出来的,不过那边好像正在修地铁,我也没在意。”
“你没出去看一看吗?”李木倒是惊讶这家伙的神经粗大。
保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那天出了这么奇怪的事情,晚上我就守着岗亭没敢出去,听人说那边挺诡异的,说什么雕像复活什么的,怪吓人的。”
“别胡说八道!”高主任瞪了保安一眼,有些责备他什么话都乱说一样。
“没关系。”李木制止了高主任,然后对保安说:“没事,你继续说。”
保安有些惧怕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高主任,支支吾吾地说:“反正我也只是听说这边发生了怪事,没有亲眼看到过。”
“听说吗?”李木看了看高主任和保安,这两个人都只是听说而已,但到底是听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