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将烤好的兔子拿给伯长，伯长接过立马咬了一口，烫的直叫，不过丝毫不影响伯长对吃肉的热忱，很快就吃光了，不住的赞叹石头的手艺好。
石头和其他几人将剩下的一个分了。
石头啃着一块兔腿，微笑着，还好有小雪的嘱咐。
苏雪临行前告诫石头，一切保命要紧，平时嘴甜一点，奉承的话该说说，做个哈巴狗也比做个短命鬼强。
石头看向天空，此时她在做什么。
因和伯长有了一顿饭的交情，伯长将石头调到他身边，并介绍给其他军官，于是石头兼职变成了诸位军官们的厨师。
而姚安在受过军棍后的第二日，就开始感染发烧，没几日就去了。
这在军队里是常有的事，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民勇，有专人收尸，挖了个坑，同其他忍受不住行军而去世的人一起，统一的扔在里面，埋上土，连个坟堆墓碑都没有。
走了近一个月才到达了离前线最近的一座城池，在这里，这批民勇会被正规军收编，挑选出来条件不错的，直接编入正规军队伍，其他人接受简单的训练之后，就可以上战场。
这一部分人通常会作为先锋部队，一场战役下来，能活下来的只有十之三四，还有更惨烈的情况，全军覆没是常事。
而石头因着身手敏捷，再加上伯长的举荐，被选入正规军。
石头曾经想象过无数次，战场的样子，但见识了真正的战场，石头还是被震撼到。
到达前线的第十天，石头参加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战争。
黑压压的人，一眼望不到头，周围各种嘈杂的声音，只能靠着指令旗确认是否进攻。
双方的先锋部队已经相遇了，石头看不到，只能听到远处杀喊声，虽然离得很远，但石头依旧感到很恐惧，这声音仿佛是一只大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喘不上气。
石头低下头，不停的深呼吸，这时身旁的人开始呐喊着向前冲，石头想抬头看看指令旗，可已经看不到了，只能跟着人流向前奔去。
石头不记得跑了多久，周围的人开始挥刀，石头脑袋空空的，只看到对面冲过来穿得跟他不一样的人，石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石头直愣愣的看着地面那人抬起刀，向自己砍过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石头想起了当年，就是这样的场景，对面是满口獠牙的野猪，自己也是这样命悬一线的时候，一道倩影冲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手起刀落。
温热的血液喷在了石头脸上，石头这才反应过来，对面那人已倒在地上，原来刚才脑海中想着，自己也同小雪一样挥刀。
小雪又救了自己一命。
石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有些害怕，但是又想起小雪跟自己说的一切保命要紧，只能压下恐惧，机械的格挡，砍下。
接下来已经不容自己多想了，源源不断的敌人冲了过来，石头到后面都有些麻木了，仿佛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白菜，一刀一刀，直到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了，石头挥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退兵的鼓号声从对面响起，前方的敌人如潮水般退去，周围还能站起来的战友们丝毫没有想追上去的想法，全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劫又熬过去了。
石头想将散落的头发整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全身都是血，大部分都是别人的，当然也有自己的，左边胳膊上有一个很长长的伤口，此时还在流血。
石头咬着牙，撕下一绺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跟随着其他人向营地撤去。
因为伤兵实在太多了，石头一直到天完全黑透了，才轮到他上药，而此时石头的伤口已经自己处理好了，不再流血，石头撒上药末，重新包了起来。
这次战役大魏略胜一筹，不过也伤亡惨重，光是战场上清理尸体，就用了三天时间。
石头虽然流了不少血，但跟其他人断胳膊断腿的比，还算是轻伤，所以石头也成为了抬尸队的一员。
每日石头要和同伴抬几百具尸体，扔到准备好的大坑里，几天下来，坑里密密麻麻的上万具尸体。
人命在这里就是这样的不值得一提，战争永远都是在拿命填。
慢慢的，随着经历的战役越来越多，石头心中的恐惧渐渐淡去，仿佛杀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石头也因着勇猛向前的战功，不断的升迁。
在一次敌军夜袭中，石头舍命救了骠骑将军，差点没了命，伤好后，石头被骠骑将军收做义子，收入骠骑将军亲兵营。
此次是有护送东南防军回师的任务，所以才会来到临城，没想到会在城防营看到姚强。
石头说完，姜氏给石头夹了一块排骨，“石头，多吃点。”
虽然很多情形，石头都一句话带过，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稍有不慎就危在旦夕。
吃过晚饭，因着喝了些酒，众人留石头在姚家住一晚。
苏雪坐在院子里，苏家兄弟和石头带了些醒酒汤过来。
“小雪，喝点醒酒汤吧，告诉你别喝那么多，偏不听。”
苏雪眼睛有些迷离，接过醒酒汤，“谢谢哥，我没事，就是开心，芸芸众生，我们能活着就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得多，而我又是那个幸运中的幸运。”
石头已经从苏景那里知道了韩景之的事情。
石头听完，竟然有一些欣喜，可现在看到苏雪的样子，又有些心疼。
那个自信乐观的小姑娘，那个曾经在离别的时候，塞给他各种蒙汗药，石灰粉，还有那本苏家兵法，原本还以为是苏雪写着玩的，没想到里面的兵法都很实用，多次在焦灼的战场局势中发挥作用。
义父曾经多次夸赞过他智勇双全，虽然石头解释是拾人牙慧，但是义父并不信，只是以为是他的自谦之词。
苏雪已经救过他很多次了，在知道不知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