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一个?”
“嗯。”
“穿越者?”
“嗯。”
顾白水看了麻衣少女一眼,脸上满是礼貌的欲言又止。
“怎么?”
洛子薇眉眼弯弯,轻轻的笑了笑:“像我这种小修士就不能见过穿越者吗?”
“倒也不是不行吧,只是有些没想到。”
顾白水和洛子薇两个人走到了山脚下的路口,再向前便是通往洛阳的官道,。
不过天空上还飘散着蒙蒙细雨,所以路上也没什么来往的行人和商队。
少年和少女站在同一棵年迈的老树下,在老树茂密的树冠下,等待着外面的雨停。
两人都默不作声,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青衣少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谁?”
“你提到的那个穿越者。”
麻衣少女沉默了下来,听着耳边的雨声和蝉鸣,思绪似乎也飘回了很久以前。
良久,她站在树荫下轻轻的笑了笑,巧笑嫣然,干净清新。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李十一,是个很好的人。”
“他叫李十一?”
洛子薇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他其实叫李年余,生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家族,枝繁叶茂,很是富足。这个名字是他的祖爷爷在他出生的那天给他起的,寓意是年年有余,平平安安。”
“不过他总觉得年余这两个字有点儿奇怪,总让他想起来一种能吃的鱼,所以他不太喜欢别人叫他的本名。他更喜欢别人叫他李十一,也是因为他是家族里那一代第十一个出生的子嗣。”
顾白水问了一句:“那这么说,要是他还有个弟弟就叫李十二?”
麻衣少女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他是没有弟弟的,因为他出生后不久就跟着自己的父亲母亲从长安搬到了洛阳。不过他的确是有个妹妹,生的很聪明也很漂亮,叫李絮。”
“李絮。”
顾白水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莫名的熟悉。
“嗯,其实李十一的家族很显赫,在整个洛阳城也是最有名的望族。”
“不过他其实很懒散很没志气,最大的乐趣就是躺在树下晒太阳,晒完一面翻一面。所以这人从小就没什么当纨绔子弟的抱负和理想。”
麻衣少女眨了眨眼睛,一边回忆一边絮叨着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
李十一的父亲是唐国的一位公爵,也是一名战功赫赫的盛唐将军。
年轻的时候曾率领着唐国的玄甲铁骑走过视野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驱除蛮族,收复北漠,年少成名,终其一生也从未有古败绩,也因此被老唐帝赏赐了洛阳外一块很肥沃的领地。
而且唐国的这位将军并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匹夫,他生于庙堂之中,但更喜欢宫廷外的风景。
北方辽阔的草原、性格豪放的牧民;
南方的烟雨小镇、儒雅的文人墨客。
这一切世间有意思的东西他都想去亲眼目睹。
尽管他所经过的地方,都饱受唐国铁骑的战火洗礼不复过去的繁华。
“我爹说他一辈子遭了太多的杀孽,但其实他也别无选择,人的一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走上一条奇怪的路,没办法回头,只能随波逐流。”
李十一和我说,他父亲想让他做个平庸的人。
是平庸,不是平凡。
——
其实关于李十一父亲的故事,我和他都只是听闻过而已,锋芒毕露,煞气凌人。
但在我的印象里,洛阳李家的大家主好像一直都是一个躬着身子温和沉稳的老农。
他总是穿着朴素的麻衣短袖,习惯于早起看着朝阳晨曦,晨光穿过洒落大地,也热衷于打理自己那一块方方正正的农田和泥土,总是埋头在自家的农地稻田里。
李十一曾经告诉过我,他爹把自己的人生分成了两个部分。
前半生活在战场和马背上,轰轰烈烈嘈杂喧闹,但其实并没有太多值得记住的事情。
直到后来在长安城里遇见了他的母亲后,才洗尽铅华,选择安度余生。
——
“但我娘说她从来都不这么想,她觉得是在遇到了我爹之后,自己的人生才开始走下坡路。”
李十一跟我讲过很多故事,其中就有他父亲和母亲的爱情:
……
在世人的眼里,父亲是名满京都的年轻将军,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子弟。
但在母亲的眼中,父亲只是一个没什么礼貌也没什么墨水的粗鄙武夫。
虽然父亲曾经在马踏江南的时候,将诸世家的才子都压得喘不过气。
不过母亲这么说也是有底气的,她那时候也是长安很有名的才女。也是因此,母亲才会被太祖爷爷赐婚给了父亲。
当年父亲北伐古国凯旋后,太祖爷爷在京都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招亲仪式,引来了无数名人才女前来参与。
不过后来父亲私底下悄悄告诉过我,其实最后的胜者早已经内定好了,是当年首辅右相的独女,和他也是青梅竹马。
只不过那位才女最后输给了母亲,一个来自商贾之家的普通民女。
“我至今还记得父亲说出这话时的语气和表情,确实有些……贱吧?要不然母亲也不会翻了个白眼,将他赶到书房过了一夜。”
反正最后首辅右相的独女输的心服口服,而太祖爷爷也很喜欢这个来自商贾之家的丫头。
至于大臣们和皇室的意见,太祖爷爷倒是和父亲很像,他们从来都不怎么在乎。
……
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太祖爷爷眼里来着商贾之家的小丫头,可能有些看不上他最喜欢的儿子。
而父亲当时连破五国,在辽阔的草原上杀敌千里,满身豪气,所以他也不怎么喜欢这个眼高于顶的毛头丫头。
实际上当时的他谁都看不上,就连举国欢庆的盛会,作为主角的他都只是走了个形式,敷衍了事。
但除了京都的人们,无论是北方的古国,还是南方的世家们,都在关注着这场盛会,世人都清楚这场盛会意味着什么。
父亲不敢拂了太祖爷爷的面子,母亲毕竟只是商贾家族的一个普通女子。
所以互相看不上的两个人最终还是决定“委屈”一下自己。
两人决定约法三章,但谁又说服不了谁。
于是他们打了个赌,谁赢了,就听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