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沉君的笑容让人很看不懂。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态度也很让人头皮发麻。
风封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抠着手指在门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没有靠太近,男人在居中的茶桌旁站定,下意识咬了咬唇,拘谨地没有发出声音。
——很青涩纯情的表演。
石沉君意味深长的看着风封,观看着男人细致完美的伪装,无声地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就像一开始男人在他面前示弱卖乖的那样。
指尖在茶杯边缘一扫,石沉君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国师,双眸微微眯起,讥讽在眉间一闪而过,笑意未变:“怎么站那么远?”
石沉君的语气依然慈爱如师长,可言语间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是怕伯伯是会吃人么?”
“……”
房间中气氛压抑,静寂一片。
国师一如既往清风明月,自顾自头也不抬地泡着茶,像是没看见风封,又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风封表面上适时的露出诚惶诚恐的姿态,心里却有些饶有兴趣,这两人背着他是聊了些什么玩意?
他都还没开始推进度呢,怎么石沉君的态度忽然就那么诡异暧昧了?连国师的好感值都莫名其妙涨回到了正值。
上一个会自我攻略的傻比风封还记得好像叫聂刹。
这个世界进阶了,傻比×2。
——聪明人就是好。
风封深以为然。
……
或许是觉得受宠若惊,又或许察觉到了压迫感,男人犹豫着,湿漉漉的一双眼怯生生地瞟向国师,但瞟了几次发现对方压根不理会他,只好动身走向了石沉君。
虽然琢磨不透老将军的意思,但风封不想惹恼这位先朝元老。
男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老将军身边,乖顺地揽袖坐下。
可就是这一坐,风封首先坐到的不是地板,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正面,朝上。
丰腴的软肉从指缝中溢出,质感极佳。
——风封被捏了。
措不及防。
这手来得下流至极,男人几乎也是瞬间弹起。
太匆忙了,脚来不及伸开,风封被自己绊得一个马趴摔倒在地,刚刚被捏的位置明晃晃的展露在人眼前,那布料上都还明显看得出下陷的指印。
而手的主人是石老将军。
——这个事实给男人带来的震撼和刺激可比这一摔带来的疼痛要深刻得多。
男人脸上的绯色从两颊迅速蔓延到脖子,强烈的荒诞感席卷了整个大脑。
“……将军做什么?”
风封听见了自己尴尬的问声,带着轻微的颤音。
错觉吧。
风封自我解释。
或许是石老将军恰巧将手放在那里,而他没有注意,所以才坐了上去……
总不会是对方故意要摸他才趁他不注意将手放到那里。
怎么可能呢?
这种荒诞到可怕的可能几乎是瞬间就被风封推翻了。
然而就在风封自欺欺人给身边人找借口找理由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直截了当承认道:“摸你。”
“……”
——轰。
某一瞬间,风封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恐怖的情绪瞬间挤满胸腔,迅速向着全身蔓延,与此同时,恶心感也随即接踵而来。
风封几乎是难以抑制地打了个哆嗦,脸上甚至都挤不出笑意,只能干巴巴地玩笑道:“石伯伯是在同我玩笑……”
仍旧不敢相信。
然而石沉君再一次打破了他自顾自的暗示和麻痹:
“伯伯从不开玩笑。”
年长沉稳的男人毫不掩饰,看着男人不可置信逐渐崩溃凝固的表情,像是被这副可怜无措的模样取悦到,垂眸直截了当陈述道:
“伯伯想.。o你。”
仍旧如同师长般温和的语调,带着漫不经心,撩人的磁性慵懒,却一字一顿吐露出最直白粗俗的话语。
这一次,男人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风封的脸在瞬间涨红,又在瞬间失去血色。
“……”
石沉君没有在意男人崩溃难堪的脸色,他在表露完意图之后便自然地起身一把揽住男人的腰肢,轻易将瘫坐在地上的人只手抱起。
这是一个温馨且亲昵的动作,可对于刚刚大受刺激的男人来说,任何亲密的接触都会使得他如同惊弓之鸟,敏感过激。
于是毫无疑问,风封激烈地挣扎了两下,神情慌乱惊恐,直到猛然对上石老将军的目光,又才一下僵住身子,半天才红着眼小声开口,语气犹如乞求:“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别说了。
男人接受不了,也不敢去深想理解。
然而石沉君并没有在意男人的反应,只简单直接一个单臂发力,猛地将男人往前一揽,低头贴近了男人的嘴唇。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
石沉君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伯伯喜欢你。”
“……”
嚯。
老房子着火。
骚得跳jio。
风封差点被石沉君这一句草率的喜欢整笑了。
——前脚才说完伯伯不喜欢男人,结果后脚第二天不到就真香打脸,一句伯伯喜欢你居然毫不尴尬的出来了。
针不戳。
风封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全程神情淡定的国师,再一次好奇这两人之间的谈话。
而系统适时进行了严谨的猜测:“宿主,我怀疑他们狼狈为奸,很有可能是约好了要一起快乐三皮你!”
风封:“……”
说到这个话题系统可不困了,那张连总系统程序都压不住的瓢嘴当即信马由缰放飞自我:“宿主你要保护好花花!两个老男人很可怕的,一餐下来恨不得连四个蛋都……”
一声尖锐的警报响起,统子的声音当即中断。
被粗鲁扔进小黑屋里的系统在地上滚了两圈,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发红的“信号差”和周围黑洞洞空无一物的空间,当即一脸不可置信:“wifi断了还不够?为什么连信号都没有啦?!”
叛逆统子当即激情喊麦:“我要跳槽!我要跑路!我要捶老板!劳资不干了!”
“放我出去——”
已经习惯了每日料理大黄花统子的主系统听着小黑屋里传来的哀嚎和骂声,面不改色的继续工作。
统子在私人主板上愤愤的写:每日一问,狗上司今天死机了吗?
主系统及时回应:【并没有】
统子:“……”
不要随便入侵人家的数据库啊混蛋!狗上司你连条裤衩子都不给孩子留啊!
被吓得差点短路的统子原地关机,自闭了。
……
.
国师在风封被抱上茶桌的时候很适时的先一步退出了房间。
都不是小朋友了,一个男性草率表白的最直接目的无非就是那点事,大家都是男人,心里基本也都有数。
国师的态度一直都很平淡,对男人没有好奇,对老将军的做法也没有明确的反对或支持。
他保持着做背景板,从男人出现到他主动离开,国师都没有多往那边看一眼,直到最后退出房门的前一秒,他才终于抬眼看向桌上那道瑟瑟发抖的身影。
——可惜了。
国师无声呢喃。
要被别人弄脏了。
——满意么?
小df。
……
喉结滚动。
*
.
国师关门的瞬间,风封脸上的无助和惶恐就消失不见了。
原本含着雾气的眸子此刻微微挑起,失去了那股伪装纯粹的天真气,倒显得男人的眉眼尤其淡薄撩人起来。
一把抓住身上人的头发,用力将埋在自己颈间的那个脑袋揪起,风封淡定嗤笑:“石伯伯,别像饿疯了的狗一样。”
“矜持一点。”
说着,风封又是重重一扯,石沉君低低闷哼一声,终于稍稍抬起头,看向了满脸恶劣笑容的青年。
脸还是那张脸,可男人如今已经全然不似方才那怯懦可怜的模样。
“看我说什么来着?”
男人懒洋洋地说着,打量着面前人的脸庞,手指沿着那成熟俊逸的轮廓缓缓向下,慢条斯理地在喉结上一绕,讥讽低笑:“说你闷骚还不承认……”
风封曲起了一条腿,轻飘飘在男人脸上拍了拍,声音更低:“看看,我们石老将军有多饥渴。”
石沉君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先前的沉稳与深沉早已随着理智四分五裂,他定定地注视着男人玩味闲散的眉眼,被抓散的发丝凌乱又狼狈的耷拉下来,不似平时的严谨沉稳,野性中倒透露出一股清新的脆弱感来。
石沉君没有立即调整表情状态恢复原本的威严,或许是不想,又可能是知道男人根本不吃那套,对他没有什么敬畏,所以干脆放任此刻的懈怠,以最放松的姿态同男人相处交流。
“……我会娶你。”
石沉君忽然说。
没有等男人回应,老将军又自顾自出言表明了原因:“我想要你。”
打击自家蠢儿子当然也算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因素,仅仅顺带而已。
从某些方面来说,石老将军就是那种极其传统的封建古板大家长,独裁霸道而且克己复礼,守着祖宗道决不允许任何人违背。
他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跟男人混到一起,因为祖上血脉不能断绝,断袖就是天理不容。
可当他发现自己断袖,他却又接受得飞快,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这一脉已经有子嗣了。
至于现在这句因为我想要你,所以就要娶你,道理也是一样的——因为祖上早有劝诫,非妻非妾未成婚前不得肌肤相亲,所以想睡,那就先娶。
啧。
怎么说。
风封是没什么可说的,硬要说他现在应该是满意得恨不得原地挖出个民政局,马上跟这24K金的老baby当场结婚。
——梦中情人啊这属于是。
守男德,有权力,跟半数以上攻略对象都沾得上边,只要婚宴不办他就能一直忍者神龟到大结局,随时可以拎出来刺激人或者帮忙背黑锅当工具人的冤大头还能往哪里找去?还有谁?
风封直接笑出了声。
“好啊。”
没有多余的废话,男人痛痛快快答应了这场仓促而又草率的表白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