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霸总狗血台词让风封猝不及防一呛。
这台词过于经典,虽然不合时宜,但风封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个段子——
有人问,霸总要是要维持人设不变,上厕所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对着自己的粑粑邪魅一笑,然后狂狷霸气说:自己动。
这尼玛也不知道是什么脑梗人才想出来的段子,可这么一想,气氛霎时间变了,风封差点当场笑出声。
陈戚本身实际也并没有打算让男人真的做什么。
这作精开口就没几句真话,嘴一瓢什么话都敢说,真到让他卖肉献身,怕是转头就跑得没影。
“王爷……”
果然,眼眸一湿,男人泫然欲泣,看来又要演戏卖乖。
陈戚面无表情打断:“你坐不坐?”
男人眼泪秒收。
面前的人油米不进,自己这套显然是没用了,男人无辜地眨一眨眼,没再接着演下去,咧开嘴便笑了。
“草民怎么配受王爷盛宠?草民就是说点玩笑话……”
变脸比唱戏的还快,男人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厚脸皮。
陈戚倒也不意外,只淡淡瞥他一眼,忽然道:“晏逢于过些日子会到王府。”
“你作为本王的姬妾,会同他见面。”
忽然说到这个话题,男人微微一怔,脸上的假笑当即收敛了。
不轻不重地叩击着男人颈间的环令,摄政王微微眯起眼:“到时本王会处理掉他,你可取而代之。”
顿了一下,陈戚看向男人的脸:“但在演好晏逢于之前,你得在他面前演好本王的娈宠……”
在晏逢于放松警惕之前,演戏还是要演的。
“草民演得还不算好么?”
暗自筹思了片刻,风封故作委屈地往男人怀里挤了挤,软绵绵地整个趴到了摄政王怀里。
男人生得惊艳,眉眼艳糜,丹青难描,这本就是各姓权贵最喜豢养的小宠。
妙的是男人身姿绰约,体型匀称适合,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细,一把媚骨更是销魂蚀骨,叫人恨不得捧在手掌上宠着,万般疼爱。
侍卫下意识地低下头。
不管看多少次,摄政王怀里抱着人这个画面还是有点惊悚,况且抱着的还是这种矫揉造作的妖精。
“不够。”
皎月般美得不真实的面孔近在咫尺,可陈戚却显得不甚在意,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男人后颈凸起的那一块脊骨,神情有些寡淡。
没等男人反驳,陈戚忽而淡声提醒:“称谓。”
官家府邸等级森严,不同身份用不同称谓,只一听便轻易能够猜测身份地位。
风封面色一怔,秒懂:“草民?”
陈戚只是看着他,没有回复,但答案很明显。
——哪有宠姬自称草民的?
这是王府下人都不会用的自称。
风封可有点烦躁了,他搜集了一下原主记忆和原著内容,半天才挑出个相较恰当的词汇。
“……妾身?”
猝不及防,这话一出来,一旁心腹的表情当即难以抑制地扭曲了一下。
妾身。
——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且不说这称谓合不合身份,一个大男人叫出这两个字,人家听得脑袋都会发麻。
况且摄政王的小宠,又不是娶进来的妻妾,不入流,哪能这么叫?
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字眼雷到,心腹脸皮抽搐了半天,终于低声提点了一句:“同下人们一样……”
可没等他说完,陈戚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打断了他之后的话。
“可以。”
心腹的话霎时卡在嗓子眼儿里,表情一时间也凝固了。
“那王爷也不能叫了?要叫什么?叫……夫君?”
一个敢叫一个敢应,男人想了想,忽然又石破天惊地爆出了这么一句。
心腹眼皮猛地一抽,当场就是一哽。
……夫君?
——夫你妈的个君。
摄政王正室王妃都不兴这么乱喊,你开口就是这种操蛋的称呼,是真的不懂还是有心撩拨?
然而陈戚连眼皮都不见动一下,只若有所思地往男人脸上瞥了一眼,倒也没有反驳。
心腹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
前一秒两人还杀气腾腾互下死手,可现在都搭上夫君妾身这种奇奇怪怪的称呼了。
——摄政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夫君……”
好歹解决了这种穿越狗最怕遇上的问题,风封也得了机会,当即媚眼如丝,软声呢喃。
可正当他准备卖乖演戏,主系统音忽然响起。
【提示:主角受生命值下降至64%,当前还在持续下降】
风封的动作倏然顿住了。
【渣攻贱受剧情开始……】
说到这里,主系统接地气地提醒:
【宿主,你的好大儿还是回归原著线路了】
原著线路。
按照原本原著剧情,昨晚发生的事情是——
渣攻英雄救美,贱受爱上渣攻,然后贱受被酱酱酿酿到肛裂出血大小便失禁。
回归原著线路,那就是说……
风封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
——自家白菜被猪拱了,还TM连梗儿带根的拱坏了。
好家伙。
打断一条腿还剃了的腿毛,这TM都还能搞?
瘸着一条腿你TM还有劲儿?!
发觉男人的神色不对劲,陈戚正要开口,侍卫长忽然入门。
“人证物证具在,衙门那边已经交涉通了……”
看到男人又腻腻歪歪趴在摄政王怀里,侍卫长眼神忽闪了一下,当即猛地低下头去。
原本要问男人怎么了,可侍卫的通禀又吸引了陈戚的注意。
风封没理侍卫的话,他沉着脸,冷冷抽了抽嘴角:“我走之后,世子昨晚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挺敏感,世子昨天才被他打断了一条腿,下人都跑来告状了。
可风封本人不但不避讳,甚至还挎着个批脸质问开了。
世子院下人闻言猛地一抖,脸上当即浮现出些许期待。
——世子被一介小宠打伤,说到这个问题,摄政王不可能草草了断。
果然,听见男人的质问,陈戚眸色渐深,按在男人颈间的手稍稍重了些,悠悠道:“本王听说,你打断了他一条腿。”
陈戚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可偏偏男人也不怕,护短直护到脸上,冷着脸道:“世子欺辱安若,妾身看不过去,给了他点教训。”
说完,男人臭着脸还数落摄政王:“这么个性情恶劣的牲口,夫君你也不管教……”
这么些话出来,别说是心腹了,连旁边下人和侍卫都惊得说不出话,半天没缓过来。
一口一个妾身一口一个夫君男人自己半点不觉得尴尬怪异就算了,这居然都敢给摄政王摆脸子了。
这恃宠而骄也该有个限度吧。
两人这对话已经完全不像小宠和主子了,更像夫妻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严重逾矩。
偏偏男人表情语气自然,摄政王也不见有什么不满,只道了一句:“你该提前告诉本王。”
——你听说了之后我还能打吗?
风封冷笑一声,没有回应。
可接着,他便听摄政王轻飘飘道:“告诉本王,他就不只断一条腿了。”
风轻云淡,摄政王说得轻巧,可话音刚落,这个房里都安静了。
如果说先前的容忍都只是懒得多管。
那么陈戚这最后一句,可以说是把宠溺放纵四个字压在了人脸上。
在场一干人面色都惊悚诡异了起来。
房中寂静了许久,气氛一再古怪,直到侍卫长出声,终于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氛围。
他回复了男人先前那个问题:“早上,世子请了大夫问诊。”
陈戚眼眸动了一下,慢条斯理地抚揉着男人的脊骨。
果然,脱肛裂肠大小便失禁,找大夫那是必然的。
想到这里,风封的表情又是一寒,他盯着摄政王,忽然沉声冷冷道:“妾身生气了。”
虐心就差不多了,这种程度的虐身,可去你妈的追妻火葬场HE吧。
渣攻也适合肛裂一次。
——没被艹过的渣攻说什么火葬场?
男人的话说得很慢,语气也很重,字眼一个一个从喉咙里蹦出来。
世子院的下人也没想到男人那么受摄政王宠爱,听见男人这话,当即伏在地上抖得不敢吭声。
陈戚听着男人把陈轩称作小畜生,倒也没见有什么情绪,只松开手,解开了对男人的浩桎。
风封看了他一样,两人对视,风封瞬间懂了男人的意思。
——可以教训。
陈戚这是默许他去找陈轩的麻烦了。
意识到这一点,风封微微扬眉,又盯着陈戚的眼睛多看了两眼,确定了对方确确实实是这个意思,这才没了顾忌,随即从摄政王腿上挪下来,二话不说便冲出门去。
“你跟去。”
看了一眼侍卫,陈戚示意:“别让他们闹太大。”
侍卫得令,即刻追了出去。
而这时,陈戚一扫趴在地上的世子院下人,身后侍卫瞬间会意,拔刀而出。
下人连反应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刚想求饶,便被忽然一刀斩下了头颅。
——多话,多事,有些事情他也不该知道,死了最好。
直到这时,陈戚喝了口茶,终于问道:“他做了些什么事,细说。”
男人在的时候他没有问扶柳楼的事,毕竟那小浪蹄子嘴瓢人也滑,三句话有两句是假的,听了也意义不大。
于是,侍卫长即把男人到青楼的所有事情细节都描述了一遍。
大概就是:风封带人装玩客入楼,先是叫了几名小倌,大概是以前的仇人,逼着几人磕头道歉还罚酒。老鸨听到风声前来调解,却被风封又一通暴打。
这事眼看越闹越大了,掌柜的不得不出面调停。结果好家伙,掌柜这才一出来,风封二话不说一刀给人捅了,而后驱散楼内倌客,一把火烧了整座扶柳楼。
就在众侍卫目瞪口呆之时,风封指着木案上的裱花印,忽然质问老板同丞相一派的关系。
这可太奇怪了,扶柳楼掌柜未见和丞相有什么接触牵连,可看男人的样子,像是笃定了两人有关系。
老板一开始装傻不认,可扛不住风封心狠手辣一通毒打酷刑,加上一系列威逼利诱,老板终于还是招架不住招了。
——难以置信,丞相居然同掌柜结契,以春楼做掩护,私养暗卫人马。
于是一行人跟着老板从暗道走进密室,果然找到了一批正在培养的死士和战马。
掌柜的破罐子破摔,本想在密室内利用死士将风封一行反杀,可风封下手更快,刚入密道口就将人割喉断首,之后从老板里衣里摸出令牌,把人尸体扔进死士堆里,眼睁睁看着老板被那群人撕裂砍碎。
从密室里出来,风封招来了扶柳楼花魁,又是一通威逼利诱,不知怎么打听到花魁有一心爱的穷书生,以书生性命威胁,直逼得花魁答应替罪,这才主动舞到了捕快面前。
侍卫长带着令牌和花魁到衙门提案,将掌柜的死归结为死士暴乱,并告扶柳楼培养兵马意图叛乱,花魁放火烧楼,把所有罪名都推了出去。
而另一边,风封又带着侍卫飞奔两条街,带着捕快直冲到摄政王府。
这才造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他在试探王爷。”
侍卫长也是聪明人,稍一思索即猜到了男人的意图。
先用惹乱的事情来探查摄政王对他的容忍限度,实在到要被杀了才说明真相,换句话说也是刻意朝陈戚展示能力和价值。
可听着侍卫的话,陈戚放下茶杯,却忽然笑了一下。
——如果单单只是试探,男人大概不会带着捕快冲到王府。
男人这举动,分明是要把这件事闹大。
没有指明这批人是丞相手下培养,这本就是个刻意的疏漏。
其实细想之下,男人试探他的态度其实还不完全,他更多的或许是想震慑丞相。
私养兵马叛变是诛九族的大罪,官员一旦被查有问题,那就是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如果直接查丞相一派,其中官官相护,反倒有诸多限制,也容易过早打草惊蛇。
可拿扶柳楼开刀,才会让丞相心慌,唯恐被查出问题。
一旦丞相出手企图消弭罪证痕迹,那旁人就有机会拿到更多证据,从而坐实丞相罪名。
风封不知从那里得到了丞相反乱的消息,这一手设套抓人守株待兔更是用得刁钻。
——这浪货,委实是有几分手段的。
“此人野心勃勃,睚眦必报又心狠手辣,王爷培养他,恐今后他恩将仇报。”
亲眼看到风封杀人手段残忍,威逼利诱更是有得一套,侍卫不由面露担忧。
这人刚刚才从摄政王这里得了点势,手上都还没几分权力,就敢跑到扶柳楼疯狂报复。
那以后如果取代了太子太傅,手上有了权势,还有什么人他会放在眼里了?
可听着侍卫的忧虑,陈戚微微眯起眼,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比他想象得要更聪明一点。
这就好像,路边捡了条秃毛小狗,本来打算训成恶犬,却没想到是匹长了獠牙的狼崽子。
这笔买卖可划算极了。
骨子就有血气,不用怎么训养就已经是会咬人的野兽,这可比秃毛的小狗好用得多。
他唯一要做的,只是给这狼崽子打上烙印,让他认清楚主子是谁,学会服从和听话,那便够了。
——有用的小东西,总会受到偏爱。
男人先前的放肆试探可以饶恕,不打招呼就胡作胡来也暂且可以不罚。
就连如今听见男人讲些妾身夫君之类的烂词,陈戚也更加宽容,甚至平素多了几分趣味。
“风封。”
两个发音一致的字,念出来总像是小名,本身就带着几分宠溺眷恋意味。
侍卫听得身子一抖,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
带人风风火火冲进世子院,风封气势汹汹好像要进来杀人。
下人经过昨晚的事情,已经对男人有了心理阴影,战战兢兢不敢上前阻拦。
风封毫无阻拦闯到了世子厢房。
还没等进门,风封便听见了那狗比渣攻不耐烦地低吼:“哭什么?现在装什么清高?昨晚艹你的时候……”
“呜呜……”
伴随着渣攻怒吼的,是贱受委屈可怜的哭声。
风封被这一吨狗血劈头盖脸浇了一身,那古早虐恋味儿直冲天灵盖,差点没把他当场送走。
轻轻吸了一口气,风封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