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城不是个靠海的城市,但是城边有条大河经过,只是因为这几年雨水少了,有一些较浅的地方已经干涸。
芦苇荡的冷风有些刺骨,因为是从药铺出来的,为了不让于佑明怀疑便也没有穿的太厚,时深躲在一个石头后面,怀里揣着一把手枪。
约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从北边的小桥上过来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佝偻着身子,似乎是上了岁数。
等过了桥,男人竟直起了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火柴,又卷了根香烟点上。
烟头红色的火光在这黑夜里十分显眼,时深蹲在这里没敢动,只是脚却有些麻了。
又过了一会儿,从城外的芦苇荡里钻出一个人影,那人身材高大,脚下生风,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
二人碰面之后,先到的那个人吹了一声口哨,另一个人便回了一声,之后一起走到了小桥上。
碰面之后,先到的人将手里的烟丢到一旁,烟星引燃了地上芦苇的叶子,另一个人低骂了一句,便立刻抬脚踩死。
吊儿郎当的和人道了歉,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这应该就是三叔口中洛州城的布防图了。
时深将手枪掏出来,因为离得远再加上风声,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不远处即将结束他们性命的那把手枪已经上了膛。
“嘭!”
另一人还没来得及将布防图接过来,便被人一枪打中了额头,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正打算打另一个人,时深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枪鸣。
“不许动!别动!”
根本没来得及跑,那人便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借着皎皎月光,时深看清的带头的那个男人,是许魏。
难道穆州渡也接到了消息?
因为刚才的那声枪响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时深不得不起身抓紧时间离开。
刚一挪动,便觉得自己的脚下一软。
眼看已经有人朝着自己这边摸过来,情急之下,时深一咬牙直接滚进了附近的芦苇荡中。
“穆爷,就抓到一个,另一个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将人押进牢里,许魏走到门口向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的穆州渡复命。
听到这个消息,穆州渡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已经死了?有人比你们到的还快?”
有些心虚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许魏下意识的离穆州渡更远了些,磕磕巴巴的说道:“对……我们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一声枪响,人应该就在附近。”
“兄弟们动作很快,但是还是让他给跑了,不过我们在一个时候后面发现了一块手帕。”
在穆州渡那想要杀人的眼神投射过来之前,许魏赶紧补充道,并且把手帕递到了他手中。
一块白色的手帕,上面甚至没有绣什么花样。
但是这个料子,却让穆州渡觉得有些熟悉。
杭州的织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起的。
等晚上元辉帮他熄了灯离开之后,时深才开始强忍着痛意脱衣服。
刚才滚下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崴了脚,好不容易爬上来,给自己正骨的时候又忘了肩膀上还有伤在,力气大了些,恐怕是又渗血了。
将已经被血染红的里衣脱掉,时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箱,点着一盏煤油灯开始给自己上药。
“少爷?怎么了?”
看到屋里的灯重新亮起,元辉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走了一半又折返了回来。
因为门闩已经插好,时深也不担心他会突然闯进来,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尽可能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答道:“没事,睡不着,找了本书看。”
“那要不要换上大灯?这样对眼睛不好。”
说着,元辉便推了推门。
“不用,我就看一会儿,等下就睡了,你回去吧。”
因为以往睡不着的时候喻尽晚也有看书的习惯,所以元辉并没有多想,只是多叮嘱了几句便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时深照常来到店里,三叔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将人请进来之后时深便招呼于佑明去后院沏茶,“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只是许久不见喻大夫了。”
门口还有其他排队的病人,一般三叔不会在这种人多的时候来,想必是知道昨晚的行动出了岔子,特意过来问问。
“前几天出门摔了一跤,已经没事了。”
将诊脉的垫子放到三叔腕下,时深伸了几根手指出去搭在了脉搏处。
“昨晚上风大,喻大夫可关好窗户了?”
于佑明将茶放在一旁,给他们二人各倒了一杯。
把完脉,时深拿起笔在纸上写着方子,说道:“风大,只关了一扇,另一扇没关上,不过没什么大事儿。”
将方子递给于佑明去抓药,三叔对着时深笑了笑,“那就好,年轻人也是要注意身体的。”
送走了三叔,时深便去后院换了一身衣服来。
因为原主平时喜欢带一块手帕,时深便下意识的伸手到原来的衣服里摸,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心猛然一跳。
或许是昨晚脱衣的时候落到家里了,时深这样安慰道。
等中午的时候,这药铺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时深忙活了一上午心里正烦躁,听见又有人进来便有气无力的对人摆了摆手,“如果不是什么急病的话下午再来吧,我们要关门吃饭了。”
见人这样,男人轻笑一声,道:“不是来看病,是来给喻大夫还东西。”
一听这话,时深这才抬眼,原来是穆州渡。
穆州渡今天没有穿军装,还是换上了一身休闲的打扮。
趁着于佑明正在后院抓药的功夫,穆州渡直奔主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放到时深面前,“昨天府里的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我想着我也不用这东西,所以过来问问你是不是你掉的。”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波动,但是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时深抬眼想从穆州渡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男人,聪明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