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地面和落叶触碰的声音中,夹杂着某种古怪的异响,从窗户外传入耳朵里。
那种声音,难以形容,就像是某种动物的脚掌踩在了落叶上,感觉明明很厚沉,却诡异灵巧的弯曲了足弓,近乎无声无息的从树叶上滑步而过,树叶没有碎裂,但又很奇怪的像被酸液腐蚀了发出几不可闻的溶解声。
甚至,
如果不是夜深人静的时分,日向川古的双眼被人挖抠掉,从而导致,每晚因悲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兼之听觉因祸得福的大幅度提升了敏感度,他也会把那个声音从风扫落叶中忽略掉。
如果当时有一双白眼,日向川谷就能睁开眼看一看院子里的怪异脚步是属于哪种夜间动物的。
可惜,
他没有,而且他也没有太多想,就只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无聊的竖着耳朵,去持续捕捉院子里的动静。
他听到了,那个脚步声逐渐从庭院走向了西南角的方向,然后稍作停顿,他又听到木窗被悄悄推开的声音。
接着是重物腾空和轻落的踩地声,以及木窗又从里面被合上。
然后声音就被隔绝了,过了一阵,木窗再度被推开,那个脚步声重新回到了庭院开始的位置。
只不过脚步声传来的沉重感比一开始稍微重了一点点。
那个时候,日向川古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那个脚步急速靠近了自己屋子的窗前。
窗户被推开了一丝缝隙,日向川谷猛然从床铺上坐起来,脑袋朝窗户的位置扭去,然后,那个脚步声撤离了,几个呼吸间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听觉捕捉范围内。
日向川古坐直身子等了一阵,却再没有动静传来,因为自己已经彻底是个废物,而且对刚才的声音,他也难以勾勒出有效的画面,所以,他重新躺回了被窝。
“就是这样,我现在也不确定我昨晚听到的声音,和族人的失踪是否有关联,也可能只是我听错了,或者只是单纯睡不着的多疑思虑而已。”日向川古说完了他的怀疑,就不再吭声了。
日向日足皱着眉头听完了日向川古的娓娓道来,本想责备两句对方缺乏警惕性,但看着那对塞满纱布的眼窝,到嘴边的苛责吞咽回来。
对一个瞎子高要求,着实太强人所难了。
“你们怎么看?”日向日足看向其他两名长老。
“川谷长老住所的西南角位置是……”面容最枯槁苍老的宗家长老,日向藤一面无表情的翻开失踪者名单,手指顺着名字自上向下摩挲,忽地停住哑着声音道,“是日向松,下忍,失踪时间确定为昨日。”
两相印证,川谷长老口里描绘的听觉故事,可信度直线上升。
半刻钟后。
日向松的房间,那扇木窗前,日向藤一伸手顺着窗沿一抹,手上摸出一层泥巴,泥巴在他苍老如角质皮的手指上摩挲,除了泥土特有的砂砾感外,还附着一层已经半凝固的黏液。
日向藤一瞪开白眼,显微镜般的观察着,给出判断:“泥土,腐蚀的叶子,干凝的特殊液体,川谷听到的树叶被腐蚀的溶解声,应该就是这种液体造成的。”
但,
也只能给到这里了,他无法继续推断这种液体是什么,或者说,潜入进来的人的鞋底为什么会粘着这种有腐蚀性的液体。
是的,
日向川谷认为川谷听到的脚步声,不来自于什么夜间动物,而是穿着特制的能够消音的鞋子的……人!
“有人在夜间潜入进了日向家,又近乎无声无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睡梦中的日向松打晕绑走了。”
日向藤一老脸气的发颤,
“身为白眼一族,我们的这双眼睛可算是白瞎了啊,堂堂日向一族不止是丢了人,连脸面也丢尽了。”
日向日足脸色阴郁至极,他基本认可日向藤一的判断,问题的根由出在村子对白眼的那条未成文的“禁止令”上,不过,从今以后不会了,他会专门抽调一队族人,24小时轮班全程开眼监控族内的每一处死角。
绝不可能再有任何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你们觉得会是谁?”日向日足问道。
日向藤一冷哼一声,觉得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整个木叶敢肆无忌惮对日向名门下黑手的只有那个人了。
“不杀人,而是选择将人悄悄弄走,很显然,对方图谋的是只能是白眼。”日向藤一看得很通透,“所以对方没有绑走毫无反抗之力的川谷,因为川谷已经是个瞎子了。”
这个理由同样是日向日足心中所想,他还联想到日向宁次的事情,日向宁次为何无端杀害根部成员,并畏罪潜逃。
他不可能疯了,
那答案就自然是……
甚至,
日向宁次真的是畏罪潜逃了么,他会不会其实已经被根部秘密抓捕了,和其他先后失踪的11为族人一样,现在都已经排列摆在根部的秘密实验台上了。
“分家成员都有笼中鸟的保护,团藏他…..”日向日足咬牙切齿,他骨子里总是充满软弱和迟疑。
日向藤一皱眉,他是从初代目那个时代存活下来的老古董,他对现任的日向当家有些失望,但脸上没有任何表现,而是冷酷道:“笼中鸟固然千年来都没有被破解,但,这个世界也从未存在过能够阻隔一切窥探的铁栏,永远不要小觑人心的贪婪,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志村团藏。”
日向日足脸色好一阵青白变幻。
“宇智波真正灭族的理由你很清楚,所以……”日向藤一声音冷的似乎能冻结血液,“当屠刀都举到族人头顶的时候,你要早做准备,你可以有割舍的退让,但你得守住底线,你知道日向一族的底线应该在哪里么,日足?”
日向日足抬起头,目光中爬满森冽的冷光。
“很好!”日向藤一很满意日足此刻的眼神,他转身走出房间,踏出门外的时候,脚下稍顿。
一句沧桑而压抑的感慨声幽幽的传入日向日足的耳中。
——你不能做宇智波•富岳!
声音已经消散了,但余音却好似还一直在日向日足的脑海中回荡缭绕。
半晌,
日向日足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扭头对最后一名宗家长老日向宫河命令道:“从此刻起,所有族人暂停村子派发的一切任务,直到,我们找回失踪的族人为止。”
“嗨!”日向宫河领命,他知道这条命令一旦执行,家族与村子的矛盾就将从暗处摆到明面上了。
“安排族人24小时监控防御,不能再有任何疏忽或掉以轻心了。”日向日足这句话既是命令,也是对自己的告诫,他不能在一味的对火影退让和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嗨!”
“传讯给外出执行任务的族人,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族里。”
“.……”
连续多条的命令下达,日向宫河明白日向要彻底变天了,不,应该说木叶要变天了,他在本子上一条条记下当家的命令,他看着一向软弱退让的日向日足脸上浮出的森冽杀机,同样的白眼中也是如出一辙的死人般的色泽。
冷!
彻入灵魂的寒冷。
如果说宇智波的力量来源于他们极致到扭曲的爱与恨,那么,日向一族的力量则来源于克制到压抑的冷漠。
对生命的冷漠,尤其是对同族血脉的冷漠。
这是一种压抑到近乎病态的克制,甚至需要笼中鸟来禁锢!
外人总是误会,笼中鸟是高高在上的宗家对分家如家畜般的指使奴役,甚至包括不明真相的分家族人在心底也藏着怨恨。
但是,
他们全都不知道,笼中鸟真正禁锢的对象是宗家啊。
千年来一成不变的古老制度,以及每一次唯唯诺诺的忍气退让,外表看似都是宗家的怯懦与冷血,但实则,是宗家在畏惧啊,畏惧一旦打破这座牢笼,会将禁锢在宗家血脉最深处的恶魔释放出来。
“猿飞日斩,还有志村团藏你们根本不知道被笼中鸟禁锢的噩梦究竟可以有多么狠毒,所以……”日向日足闭上白眼,恍似在替他们也是在替日向一族的未来祈祷,“千万不要把我逼近死角啊!”
因为,
日向一族从来不会覆灭于外人之手,相反,这里每个宗家的血液里都流淌着比宇智波•鼬更狠毒的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