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把粮食补满，又到另外一间仓库里，把同样的十五口大缸也装满了，仍是黄豆、稻谷各六缸，麦子三缸。
二人回到柜台上，林清取出账本让李非查看。
李非粗略一翻，只见上面何时卖出何种粮食，得钱多少等等，全都记的十分详细。
“这是四百三十五两，请道长查收。”
林清把一大包银子取出，推到面前。
李非从中分出了八十七两，推回林清身边，笑道：“林清，你我虽然亲近，但账目总要算明白。从今往后，你替我办事，所获之利皆分你两成。”
林清吃了一惊，眼中掠过一抹惊喜，接着迅速冷静下来，只从里面取了四两银子，惶恐说道：“小的何德何能，怎敢与道长分利？以小的的年纪，能有这大掌柜的月俸，早已心满意足了！”
李非心中暗暗点头，把银子又往前一推，问道：“你不想早点把你家的宅子买回来么？”
林清浑身一震，蓦地抬头，双眼一下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中情绪再也抑制不住：“道长……”
李非淡淡笑道：“林清，贫道看重的是你的人品才能，跟年纪大小无关，区区一个大掌柜而已，你莫不是以为会在这小粮店里待一辈子？那也太小看我无根散人了。”
林清双膝着地，挥袖抹掉泪水，昂头大声道：“道长大恩无以为报，林清愿终生追随左右，誓死效劳！”
“好！既是如此，那就听我的吩咐，把银子收下做事去吧，我要去城里转转。”
李非把他扶起，收了剩下的三百四十八两银子，出门扬长而去。
……
天山雪莲在大点的药铺里就有，不过以他此刻的财力还买不起，龙涎香则在僚人街的香料店里……
进城之后，李非决定先去珠宝饰品店里，打探一下红珊瑚和黑珍珠的消息。
一打探之后，满腔热情顿时凉了半截。
红珊瑚还好，虽然珍贵，但各个珠宝店里还能见到。
据说福建往东靠近流求的深海里就出产红珊瑚，虽然数量稀少，但在福州这种贸易大城并不少见。
一颗红珊瑚做成的小珠子要价上百两，李非还在最大的一家珠宝店里见到一整株红珊瑚树，高不足半尺，要价一千五百两白银！
李非偷偷鉴定了一下，那支不到半尺的珊瑚树，只能提取半份红珊瑚精华。
令他心凉的是黑珍珠，连问五家珠宝店，竟然都说从未见过此物！
有家店的伙计还出言不逊，笑他是不是疯了，珍珠向来都是白的，哪有什么黑珍珠之说。
最后在一家百年老店里，一个老掌柜告诉他，有种传说中的神物叫墨珠，据传由深海蛟龙守护，打败蛟龙得到它，人就能智慧通天，飞升成仙。
这他娘的说了还不如不说！
老子要是直接成仙了，还喝个毛的活力药剂啊！
不应该啊……
黑珍珠这三个字，怎么看都是那一堆材料里最平平无奇的，本以为这东西并不难找，没曾想竟然是无人见过！
再说系统给出了配方，肯定就是有这东西的，
难道说大宋境内不产？
但海外通商这么多年，外国有的话，也早该传过来了。
李非失魂落魄般回到粮店里，坐在柜台前苦苦思索。
一会林清回来了，见他这副模样，便上前询问。
李非说起黑珍珠的事。
林清皱眉想了半天，忽然开口道：“啊！小的想起来了，以前家父提过一次，他曾听一个阇婆人谈起一种有色珍珠，黑色为底，兼有蓝、紫、绿等不同颜色，随光变幻，极为神奇，阇婆人管那种珍珠叫黑色南洋珠。”
黑色南洋珠？
这个看起来靠谱一点！
李非精神一振：“阇婆在哪里？”
“阇婆在南洋最南边，听家父说，大宋商船到了阇婆，就会转往西行，再去三佛齐、天竺等地，乃至东大食海。”
李非集中精神，努力回忆前世的文史知识，最后隐约判定，阇婆多半就是后世的爪哇岛，属印尼一带。
难道要出海寻找？
林清问道：“道长寻这黑珍珠是为了炼药么？不知还需什么材料，小的可以帮忙打听下。”
李非随口答道：“别的都有着落了，只差天山雪莲、红珊瑚、黑珍珠和龙涎香。”
林清吐了吐舌头，道：“道长这药定然神妙无比，竟需要这么多的珍贵材料！”
“珍不珍贵倒在其次。”李非摇了摇头：“天山雪莲我准备过些日子亲上天山采集，红珊瑚在这福州城内也不算罕见，唯独这黑珍珠，竟让人不知从何入手！”
林清想了想，又问道：“道长上次买龙涎香就是为此？一两已经够用了么？”
李非笑道：“一两哪够，贫道炼一次药，最少也要十斤龙涎香才够。”
“啊！这么多？”林清大惊：“如果只在福州城等，怕是要三年五载才能凑齐。”
“什么？！”
这次轮到李非大吃一惊。
“三年五载？为何要这么久？那天竺人店里不就有龙涎香吗？”
林清道：“道长有所不知，龙涎香此物可遇不可求，本就极为稀少，而且大部分都会被官府当做贡品，流出民间的就更少了。小的猜测，那天竺人店里，绝不会超过一斤之数！”
李非震惊之余，开始回忆前世见过的关于龙涎香的资料，隐约记起这东西是抹香鲸的肠道分泌物，一般要在大海里漂浮几十上百年，历经风吹日晒，才能最终成形。
这玩意随海水漂流，好像并没有什么固定产地。
果然是可遇不可求！
“此物既然如此稀少，为何一两只卖二十两银子？这太便宜了些吧。”李非还有点不死心。
林清道：“龙涎香价比黄金已经够昂贵了，此物除了熏香，别无多大用处，再贵就难有人买了。”
他见李非脸色难看，又说道：“不过，道长若是急需此物，倒也不是没办法，小的听家父说过，三佛齐国西北有一龙涎屿，就产龙涎香。”
竟然还有产地，真不容易！
三佛齐国……
看来，为了黑珍珠和龙涎香，非出海不可了。
……
当晚，李非心情郁闷，难以入眠，便起身出了道观，往翠旗山上走去。
在山顶走了有一里路程，忽听得前方似乎有衣袂破风之声。
他凝神遥望，远处树林中有个人影奔走腾挪，似乎在施展上乘武功。
李非心中一紧，隐隐有所猜测，同时暗骂自己糊涂。
黄裳大佬既然是隐居，自然就是不愿见人了，又怎么会在大白天现身呢？
自己之前一直都是白天上山，难怪把山翻遍了也见不着他！
李非悄悄靠了过去，远远躲在一棵大树后查看。
只见那人身法极快，身形瘦削挺拔，看不清样貌，只隐约看出一头长发黑白参半。
李非心想，机不可失，无论如何也要见见这个大佬的。
按无尘和林清所说，大佬应该是本性善良之人，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即从树后转出，往林子里走去。
哪知他刚一现身，林中那人动作一停，跟着腾身而起，眼看就要飞跃而走。
李非心中一急，冲口而出，喊道：“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