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封闭半个多月的医疗区再度启用,别墅上下所有人始料未及时,商乔突然旧病复发。
伊凯尔把手中资料翻得哗啦作响,眉梢深拧,“不应该,乔小姐身体当时经过检测,属于最佳状态,就算这段时间劳碌了些,也不会受损到这种地步。”
可数据显示,商乔体内器官产生了各种原因的损伤,其中心脏尤其严重,按照伊凯尔的话来说,就是她现在受不得一丁点刺激。
但凡情绪波动过大或者遭到外部袭击,她都有可能直接心脏骤停,命丧当场。
听完伊凯尔分析,在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商乔清醒着,闻言眼皮惫懒地掀了掀,“能抑制吗?”
“可以,”伊凯尔不想让病人丧失期望,毕竟任谁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回来,又一脚踩回去,都会难受,“你现在情况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只要能研究出针对性药物,就能强行压制。”
虽然希望很渺茫,但只要人还活着,就有机会。
商乔淡淡嗯一声,对这个结果似乎接受良好。
她挂着点滴的左手动了动,旁边一直沉默无言的温瑜顿时会意,摆手让其他人先离开,而他坐到床沿,动作轻柔地握住女生柔弱无骨的手。
小心避开针头,他将暖宝宝放到手腕底下垫着,指腹摩挲她冰凉手背。
“冷么?”温瑜问。
商乔精神十分疲惫,凌晨六点那波识海攻击让她暂时失去思考能力,尖锐的刺痛停留脑海中,直到这会才缓过一些。
她反捏住温瑜沾染薄薄冷汗的指尖,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伊凯尔会帮你治疗,”他说给商乔听,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嗓音却干涩而沙哑,辨不出喜怒,“你会好好的。”
商乔小幅度点头。
其实她没骗温瑜,主神到底没有彻底改造这幅身体,只给她留了一个虚弱期作为惩罚。
每个月特定时间内,她会进入长达七天的虚弱期,而平常除了有些难忍不适外,不影响正常活动。
001告诉她,主神给她的惩罚算相当轻,是她自身能力太强,才免去直接抹杀的结果,否则以她入侵主系统修改源代码的事,主神能将她灵魂直接撕碎。
商乔没办法跟温瑜解释这些,她小声安慰着他,让他放宽心。
没多久,意识就陷入深度睡眠。
温瑜低垂着脸,唇线抿薄。
夏裴轻把步子放缓,走到他身后用气音问:“温爷,航程已经取消,需要重新安排吗?”
空气静默。
好半晌,在夏裴轻以为不会得到回复时,温瑜才缓缓动了动往女生那边靠近些,淡声开口:“定今晚。”
帝都医疗设备比云城齐全,搬迁至帝都治疗对商乔更好。
夏裴轻点头应声,转身下去安排。
“等等。”即将踩上楼梯,温瑜又骤然出声,音沉而疏凉:“通知法务部等会开会。”
夏裴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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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八点十分,帝都国际机场特殊vip通道内两辆豪车低调驶出。
黑底金描的概念轿车在高速上飞速开往南城别墅区,逐渐脱离闹市,开进一座青山里。
温家永夜庄园位于半山腰,古典鎏金大门在夜色下显得金贵无比,大门朝两边打开,绕过纯净天使喷泉,路两侧种满郁郁葱葱,盛放到极致的玫瑰花。
许久没有迎来主人家的永夜庄园难得开门,佣人们早就等到吩咐收拾好主楼,雍容典雅的古欧式与现代风融合的装修风格,处处透露着庄园主人与众不同的品味。
商乔被安置到主卧,她上飞机后醒了,这会恹恹的窝在温瑜怀里,嘴里慢慢嚼着营养糖。
吃不下,靠药物汲取身体所需养分。
她身体低烧不断,伊凯尔又配了几瓶药水,吩咐晚上注射完,并且每隔两小时测一次体温防止演变成高烧。
和季鸢倾约好的见面泡汤,好在对方表示理解,可以择时间再约。
商乔有点焦虑,按照她如今这情况,温瑜会放她去忙么?
她得不到答案,奔波一天,吃两颗糖就继续睡觉。
晚间迷迷糊糊醒了一次,视线模糊的看见有人在拿毛巾帮她擦脸,温度合宜,很舒服。
“还没睡么...”她小小声问。
那人刚开始没听清,仔细辨别后附到她耳边,声线温和轻缓地哄着:“还早,你先睡。”
伊凯尔说过,今晚于女生而言是个坎,熬过去,后面会好过很多。
所以温瑜不敢睡,他得守着她。
动作很轻地拨开女生额前碎发,他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带着热意的吻,“睡吧,我在。”
商乔胡乱点头。
帝都十月底的天气十分冷,清晨,旭阳刚升,一片宁静的主楼内传来突兀地咳嗽声。
薛姨扶着女生坐起身,顺势将纸巾放到她下颌处。
商乔捏紧领口,苍白薄唇中不断溢出咳嗽。
抬头,就对上一双黝黑深邃的眸。
清朗雅致的五官在眼前放大,眼镜重新架回鼻梁,遮掩眼底因疲劳而泛起的鸦青色。
他让薛姨把纸巾给他,微微倾身,接替了薛姨的工作。
商乔长睫低敛,再次看到那刺目血痕。
“不怕。”温瑜拭掉女生嘴角的血。
商乔点点头,慢吞吞伸出两根纤细白嫩的手臂,环住他脖颈。
烧得太沉,一夜过去没半点好转,到现在脑子依旧像浆糊。
察觉到女生若有似无的依赖,温瑜嘴角微抿,手用点力一动,便将人稳稳当当抱起托在手臂上。
脸贴脸地蹭蹭,商乔抬起头搭着他发旋,眸子懒洋洋地半阖着,“有点扎人。”
嗓音又闷又哑,温瑜淡声笑笑:“那剪了?”
“秃头不好看,”她还蹭,“这样就可以。”
黏黏软软,完全就是胡话。
温瑜:“乔乔,你是在撒娇吗?”
商乔反问:“有么?”
当然有,只不过她自己根本没意识到。
下了楼,温瑜将女生放到沙发里让伊凯尔做检查。
她很乖,比平时更安分,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摆件,一动不动,抽血期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忽而,她唇瓣抿起,伸手,抓住男人衣袖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