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江妍儿红着眼眶,脸上满是不甘,同时也无比的委屈。
坐在院子里茫然到数星星的江怀看向江妍儿,发现她如此复杂的模样,就关心问道:“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江妍儿摇头,旋即抬起头将委屈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她坐在江怀身边的小马扎上一言不发。
自从庆修发明了小马扎这种小东西,整个村子都已经风靡起来,坐着也格外舒服,比起跪在一块没有腿的木板上来说,马扎子深受喜爱,甚至都风靡到了外村。
就连李二也找木匠打了不少马扎子在宫中使用。
沉默良久,江妍儿终于开口,她非常委屈道:“哥哥,庆先生为何要如此?我又没说非要嫁给他,他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你说过他和他娘子非常恩爱,但我这些天发现他并非一个木头疙瘩,而他娘子似乎也不排斥他纳妾,甚至方才她还出言鼓励。”
“可是为何,他要如此对我?”说着,江妍儿委屈的眼泪巴巴:“难道我长得很丑?”
江怀仰天叹气一声,随后低声说道:“自古没有哪个男子是不爱美人的,妹妹,你不丑,相反,你是我见过所有女人中相貌最出色的,这些年,我从未见过比你姿容美丽的女子。”
“那他为何要如此?”
江怀表情有些扭曲,无比痛苦道:“是因为我们的血脉。”
“这和我们的血脉有何关系?”
江怀言简意赅的将那天庆修给他科普的基因问题讲了一遍。
江妍儿顿时脸色苍白,恐惧的身体发抖。
江怀非常无力道:“这并非是老天的惩罚,更不是追求血脉纯度的报应,这是我们近亲生子所经历的必然规律。”
“妹妹,无论是你亦或者是我,想要生儿育女此生无望,我本来还异想天开等到离开隐门之后就找个喜欢的女子过平凡日子,但是……听他所言,我今后连女人都碰不得。”
“庆先生不想生妖怪,当然会对你敬而远之!”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江妍儿露出凄婉的神情,喃喃自语道:“原来都是我们江家血脉的错,原来他是害怕怪物。”
江怀起身道:“早日歇息吧。”
“哥哥。”江妍儿忽然说道:“我想在这个村子住下来,我喜欢这里,我不想离开这里。”
傍晚,从村民的淳朴的热情程度来看,这里对她来说是一片净土,她非常喜欢这个地方。
江怀闻言淡淡一笑道:“当然可以留下来,但他对我们怀有警惕心,我们现在是他的囚犯,但我相信时间久了,他会接纳我们生活在这里的。”
江妍儿也跟着重重点头。
外面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让兄妹两人有些惊慌。
江妍儿紧张道:“哥哥,爹不会派人找来了吧?”
江怀摇头道:“应该不会,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江流风没疯,不可能这样大张旗鼓。”
此时此刻,外面火光冲天。
一对骑兵举着火把,簇拥着李二直奔庆修的家门。
庆修听到动静后,也从院落桌前起身来到门口。
桌上摆着几个小菜和酒水,他早就料到李二必会连夜来此。
李二这次没有狼狈,仪容仪表一丝不苟,到了门前直接翻身下马,扶着就要行礼的庆修哈哈一笑道:“朕就知道,庆侯吉人天相,回来只是早晚的问题。”
“陛下!”庆修做了个请姿道:“里面请。”
李二摇头笑道:“不必了,朕只是来亲自确认一下庆侯是否真的安然回家,你与你娘子半月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将,俗语说小别胜新婚,朕就不进去打扰你了,哈哈。”
庆修淡淡一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臣知道陛下要来,在已在寒舍略备薄酒。”
李二点头道:“既如此,那朕就不跟庆侯客气了。”
说着,李二跟着庆修来到院内。
外面的小方桌上摆放着几个精致小菜,木架上的火盆上燃起篝火将附近照亮。
两人在桌前对坐。
李二满脸好奇的问道:“庆侯是如何从贼人手中脱困?能否给朕讲讲?”
庆修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至于江怀和江妍儿两人的情况也没有隐瞒,当然,他忽略了江家乱伦结婚的细节。
李二起身,围着庆修转了两圈,啧啧称奇道:“真是奇呀,起初程咬金和尉迟恭跟朕讲的时候,朕还有些不信,但现在已经深信不疑了。”
“不愧是你,身为一个瞽者,孤军深入还能大杀四方,这样的手段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朕觉得,庆侯有这样的本事,要不要眼睛都已经无所谓了。”
庆修谦虚的摆手道:“不提这些也罢,陛下来此,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李二重新坐下,表情有些严肃道:“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最近,五姓七望和关陇八大豪族的嫡亲在长安活动的很频繁,期间也有不少次到你的庄子上来过,朕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庆修眉头一皱,并未开口讲话,他也想不通这些人在长安频繁活动究竟是为何。
李二继续道:“总之,庆侯最近也不要掉以轻心,该提防的就提防一下,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差人去宫中,朕必会倾囊相助。”
“对了!”李二话锋一转,笑眯眯道:“程知节和尉迟敬德在秦岭找你的时候,发现了被你绑起来喂狼的两名女子,此刻就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地牢里,庆侯打算如何处置二人?”
“她们还活着?”庆修一愣,喃喃道:“命真硬。”
他看向李二,问道:“陛下认为绑架侯爵勋贵该当何罪?”
李二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两个女子都来自苗寨,那里有许多未开化的土族之人,苗寨在南诏一带很有威望,说是统领百族也不为过。”
“这些年朕忙于平定天下叛军抽不出手来管辖那里,南诏一带未被开化,民风彪悍,大唐官员治理地方很困难,曾多次出现命官被杀的案件。”
“南诏各个土王都有不小的势力,而且地势多以崇山峻岭为主,想要剿匪几乎不可能,最起码也要派数万唐军清剿才行。”
“山地作战并非唐军强项,如此一来会面临惨痛的伤亡,朕让戴胄审问了那两名女子,庆侯你一定猜不到,她们在苗寨的地位举足轻重。”
李二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哦?”庆修感兴趣道:“愿闻其详!”
李二低声道:“南诏苗寨一带非常迷信,而统领苗寨的土王,信奉一个叫巫祖教的教派,这两名女子就出自巫祖教,而且她们在巫祖教的身份地位非常高。”
“年龄大的那名女子,她的同门师姐是巫祖教的圣女,而圣女是巫祖教教主的传人,只要老教主一死,圣女就会接替教主的位置,圣女的徒弟也会成为新一任的圣女。”
说到这里,李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庆修有些警惕,但语气平淡道:“陛下,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不要弯弯绕绕了。”
李二呵呵笑道:“庆侯想一想,巫祖教圣女的师妹都被抓了,身为圣女的师姐岂能袖手旁观?朕如果抓了巫祖教的圣女将之掌控,南诏一带上百个土族近百万人,朕是不是也能通过巫祖教圣女之手轻而易举的掌控?”
庆修瞬间就明白过来,李二这是想扶持一个掌控南疆不受控的那些土王们的傀儡。
到时候逐一击破,南诏的野蛮土著联盟自然而然的就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