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何见此情状,立即带上剩余的心腹手下加入了战斗。
常何出身于大齐赫赫有名的静塞军,又在陕北路参与了抵抗西夏入侵的好水川、定川寨等战役,作战勇猛,敢打敢冲,只因性格过于耿直,为上官所不喜,渐渐地就被排挤出战斗序列,成了一名有名无权的武散官。
机缘巧合之下,郁郁不得志的常何遇到了同样不得志的司马缸,司马缸非常同情常何的遭遇。
等到司马缸再次被皇帝起用后,就上奏举荐常何出任晋州经略副使,没想到此举竟遭到赵传臣、王怀忠等人的激烈反对,最后常何只得改任泽州经略副使。
常何作战勇猛,善使镔铁大刀,他的一干心腹手下受他影响,用的兵器也是清一色的大刀。
随着常何一干猛人的加入,契丹死士们的攻势很快就被压了下来,齐军的士气又涨了起来。
萧观音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勇猛的常何,心知此人就是齐军的统帅。
于是立即下令弓弩手对准常何等人,一阵箭雨过后,齐军阵中一片大乱,常何身中数箭,被手下抬出了战场。
“你们放下我,死我也要死在战场上!放开我,这是命令!”
一名心腹见齐军阵型已乱,契丹人冲破防线就在弹指之间,他嘱咐了两名同伴,就转身又冲进了战场!
试图拖延住契丹人的攻势,为常何等人的撤离争取一点宝贵的时间。
常何的受伤退出,让刚刚高涨的士气瞬间跌入谷底。
萧观音奴趁此良机加大了攻势,很快防线一处被击穿了,接着很快又有了第二处、第三处……。
那两名心腹抬着常何还未走出一里路,喇叭口方向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们心里都清楚,寨内的那三千名弟兄都完了。
两人赶紧抬着常何转入路旁的一处山谷内,悄悄地隐藏起来。
萧观音奴歼灭了齐军后,带领着大队骑兵风驰电掣地奔向了凤凰山,只留下了一支二十余人的精锐小队搜查常何等人的下落。
刚才常何的表现,萧观音奴远远的看见了,真乃当世一猛将也!
他给搜查小队下了严令,一定不能让常何再上战场!否则不知会有多少契丹士兵死在他的大刀之下!
契丹小队沿着山路搜查了一番,均不见常何等人的影子,料想他们肯定是躲了起来。
于是又翻过头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终于发现了路旁枯草上的点点血迹,他们沿着血迹一直来到那处山谷。
契丹小队进入谷内,仔细检查着每一处可能藏身的地方,在一处灌木丛旁,小队终于发现了一片带血的衣物碎片。
契丹人散成一圈将灌木丛围了起来,正在这时,旁边的草丛中飞出两个黑影,只见明晃晃的大刀上下翻飞,就有五六名契丹士兵倒地不起了。
剩下的契丹士兵纷纷大呼小叫的冲过来,将那两人围了起来。
又是一番搏杀,包围的契丹士兵又少了五人,而那两人的身形也开始狼狈起来。
再次搏杀之后,那两人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
剩下的那几名契丹士兵见倒地的两人穿的都是普通军士的衣服,不是他们要找的那名将官。
远处草窠下的常何,两腿各中一箭,左肩处也中了一箭,虽不是致命伤,但却丧失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借着契丹人的火光,刚才的那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眼看追随自己多年的兄弟接二连三地惨死在契丹人刀下,他的心痛的直滴血!
一双铁钳般的手生生捏碎了一块鸡蛋大小的山石。
他想冲出去再杀几个契丹人,以泄心头之恨,但想到自己就这样死了,又怎么能对得起那两名弟兄呢。
常何决定了,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了,才有报仇的机会!
契丹小队又开始搜索了,他们知道那名将官已经身中数箭,肯定跑不远。
窝在草窠中的常何,见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悄悄地抽出腰间的利刃,准备随时出击。
就在契丹人准备用刀刺向那处草窠时,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住手!”
契丹小队见来人一副齐军装扮,正要挥刀砍向说话之人时,领队的小头目拦住了他。
“原来是王副将啊!”
这个小头目本就是萧观音奴的亲兵之一,刚才突袭喇叭口时,就见萧大帅、那位狼卫大人还有眼前的这个齐军叛徒在一起。
“你们不用再搜了,那位狼卫大人答应过我,常大人必须活着,你们不能伤他一根毫毛!”
“笑话,他杀了我们那么多死士,不杀他我们怎么向军中将士交代!”
“怎么交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再说一遍,那位狼卫大人说了要留常大人一命!”
“哼,那你去找狼卫吧,我们是奉萧大帅之命行事,其他的我们都不管!”
小头目说罢,就示意手下继续搜查。
就在那名契丹士兵的刀尖儿即将深入草窠中时,王副将出手了,一柄短小的利刃瞬间就切断了那名士兵的手腕,接着顺势又刺向了一旁的小头目。
那小头目也是身手敏捷,一个后下腰就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王副将并不追击,又转向了剩下的契丹士兵,接连斩杀了五人,才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只剩小头目和王副将二人,两人很快又战在了一起,数十回合下来,那名小头目喉咙被刺了个大洞,而王副将的胸口也中了致命的一刀。
倒地的王副将艰难的翻过身子,望着草窠中依稀可见的影子,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现在我终于解…脱了…”
说完就咽了最后一口气。
刚才王副将与契丹人的对话,常何都听见了,他实在不愿相信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手下竟会是叛徒!
他细细地想了想,王副将应该是跟他参加代州之战时变节的。
因为那一次,他所带的那支军队被契丹骑兵给冲散了,事后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王副将。
没过了两天,王副将却自己回来了。
他声称自己先是被契丹人抓住了,后来又趁机杀了看管他的契丹士兵跑了回来。
尽管他坚持说自己是逃回来的,但大齐军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被敌人俘获过的将士,无论是否变节,都不可在军中任职。
这王副将刚进军营就一直跟着常何混,日久天长,也两人也有了感情。
常何不愿看他被撵出军营,所以就告诫自己营内的将士,替他把这件事隐了下来。
而王副将从那天起,表现的比往常更加卖力,这更让常何相信了他确实是逃回来的。
没想到还是看走眼了!
不过这厮多少还有点感恩之心,否则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常何感慨了一会儿,就赶紧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顺着山谷往上爬去。
他刚来喇叭口驻防的时候就来这一带考察过,他清楚的记得,这个山谷的半腰处有一座小山村。
到了那里,他才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