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趁年节关防松懈之时,发动20万精锐之师,从雄州南下,连克河北路的祁州、赵州、洺州等地,现已将重镇定州的十万大齐精锐围住。
为了彻底断绝东京与定州的联系,契丹人还派出大批游骑南下劫掠,将定州以南数百里的广袤区域变成了人畜不留的真空地带。
河北路现在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而陵川东部与河北路接壤,又是地处山区,不利于契丹骑兵的冲杀,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和溃退下来的兵士就一窝蜂的涌进了陵川县境内。
至于马宁远提出的调兵剿匪的事儿,魏大人表示目前无能为力。
因为契丹人在突击河北路的同时,还有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打进了河东路,目前晋州、汾州已成双方厮杀的战场。
泽州虽地处后方,州内也有驻有一万余厢军,但河北路经略使有令,让泽州厢军随时待命以备战场之需。
因此魏源也调不出兵员来!
在函中,魏源还千叮咛万嘱咐,让马宁远务必保护好横水河村,尤其是要保护好萧北的安全。
“马大人,看来州军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不知萧相公有何良策啊?”
萧北思考了片刻,就与马宁远商议了起来。
翌日,陵川县各村的村长都接到了县里的紧急通知,要求他们抽调村内的精壮劳力组成民团,保卫家园。
通知中还反复强调若是土匪势大,则需以百姓生命为重,粮食、房屋还有剩下的那些瓶瓶罐罐等都可暂时抛弃。
与此通知一同发出的还有数百份传单。
传单上明确告知了县府即将在丹水河谷开设粥场,逃难的百姓都可前往。
很明显,传单就是针对流民的。
这就是萧北想出的分化之计,在萧北看来,流民们劫掠无非就是为口吃的,有了粥场供应食物,谁还会去做土匪呢。
只要这些流民进了粥场,那就好安置了。
再剩下的那就是真的土匪了,那就只能剿灭了。
萧北回到村后,立即叫来了虎子、刘黑子二毛及村长等人开会。
“虎子,现在社里在册的巡逻队有多少人?”
虎子答道:“总社加上十六家分社,总共有一百八十来号人,而且都配上了刘哥提供的唐刀,先生,我们是不是要去剿匪啊?”
虎子对六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早就想带着唐刀去会会那帮狗杂碎了。
萧北说道:“这样,虎子,你从中抽出一百人,带到村里集中训练,再告诉各分社的社长,让他们再挑些精壮充实巡逻队,加强巡逻,尤其是晚上,可别被土匪钻了空子!”
虎子见萧北这是要主动出击了,一脸兴奋的领命而去。
接下来,萧北拿出一张图纸,又招呼刘黑子和二毛过来,三人凑在一起研究起萧北的设计来。
经过萧北的讲解,刘黑子和二毛大体了解了这个连弩的设计原理。
“如果两位日夜赶工,一天能做多少副?
二毛看了一眼刘黑子,说道:“如果料备足的话,一天能做二十架不成问题,只是要苦了刘哥了。”
萧北转向刘黑子问道:“刘哥,怎么样?有困难就跟我讲,我会全力助你!”
刘黑子顿了顿,沉声说道:“先生给我备足石炭就行!我豁出去这条命,也要赶上进度!”
“好,那就辛苦二位了。”
萧北又交代村长,挑选几个机灵点的年轻人,让他们在村子周围的山头值守,若有土匪的踪影还能提前鸣哨报警。
第二天,合作社大院内,人潮涌动,横水河村的村民加上十六家分社的负责人都聚集在此。
萧北登上院内的高台,手里拿着纸张卷成的喇叭,开始了动员。
“乡亲们,现在外有契丹蛮寇来袭,内有土匪溃兵劫掠,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现在我宣布白水河农业合作总社进入紧急状态,从今天起,各分社都实行军事化管理!大家明白了吗?”
乡亲们已经听说了六子等人遇袭的事儿,现在又听说契丹人也打来了,心中难免有些慌乱。
不少村民见日子刚有了起色,又遇到这样的乱局,不禁垂下泪来。
萧北将众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他知道此刻村民们需要什么。
“保卫家园,抵御蛮夷,消灭土匪,还我太平!”
萧北奋力挥动着手臂,每挥动一次就喊一句口号,村民们也跟着喊了起来,渐渐地凌乱的口号声逐渐汇成汹涌的洪水传遍了白水河一带。
在萧北的号令下,白水河一带全部进入战时状态,每个村子的村口都有手持唐刀的巡逻队员值守,每一座山头都有一双眼睛不停地扫视着进村的各个路口。
在战争面前,有的人惧怕有的人兴奋,虎子和田生就属于后者。
他俩本就是退役的老兵,做梦也想不到此生还有再上战场的机会。
所以当萧北命令他带着巡逻队员集训时,俩人都异常兴奋。
虎子按照在萧北的要求,虎子从各分社的队员中,精心挑选出了二十名身手敏捷、头脑机灵的队员,组建了尖刀连,由做过斥候的田生担任连长。
这个连主要负责侦查、渗透、斩首等任务。
剩余的百名队员分成十队,每队十人,队长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担任。
这支队伍以虎子、田生等一批退役老兵为班底,全体都配备唐刀这种新式武器,萧北将其命名为“唐刀营”!
谁也没有想到,以后让契丹和西夏闻风丧胆的“唐刀营”,竟是在太行山这个小山村里组建的。
傍晚时分,猫儿岭。
山洞内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在洞内最深处还有十几名被这伙儿土匪掳来的年轻女子。
这伙儿人本是洺州地界的悍匪,做惯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在洺州为害多年。
契丹人打来后,将洺州掠了个底朝天,断了这伙儿强盗的生路。
他们也跟老百姓一样被迫逃进了太行山,来到陵川地界。
这帮人身无长技,只能干着老本行,可是陵川不比洺州,这里就一个字,穷!
土匪们劫掠了好几个村子,都没搜刮到多少粮食,不少人此时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一名头目模样的人,捂着肚子挤到首领面前,说道:“大哥,昨天去岭上村打谷的时候,听老百姓说附近的白水河一带都是富户,家家有存粮,还有不少鸡鸭猪羊!要不让兄弟们去转转?”
“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一带还有不少巡逻队,有一百来号人呢,可不是普通的小村子,咱们有把握吗?”
头领有点担心地说道。
“我说大哥,再不弄点粮食,兄弟们都快饿死了,再说村里都是些庄稼汉,拿起刀吓唬吓唬,他们就屁滚尿流了,您担心什么啊?实在不行,我带着兄弟们去,大哥你在家坐镇?”
头领看着手下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用力的砸碎了身旁的石头,说道:“那就干!干他一票,也长长咱们南云寨的威风!”
“亮子,你带人看着这些肉马,我去会会那些巡逻队!你小子可别贪过头,把这些肉马给弄死,听明白了吗?”
“大哥,小弟现在我站都快站不住了,哪儿还有那心思啊!等兄弟们打谷回来,吃饱喝足了再使劲儿折腾。”
不一会儿,土匪们就跟着头领从栖身的山洞内鱼贯而出,个个手中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趁着夜色,悄悄向横水河村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