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我是说真的，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个老神仙。他有个酒葫芦，里面的酒可香了！”张凌见刘怀远不耐烦的赶自己走，连忙胡乱扯了个由头。
这年月的人，你要是跟他讲什么大道理，他不一定会理你，但你要是把什么神仙鬼怪给搬出来，那他指定能信一大半。
倒不是说这些人傻，只是太穷了，穷怕了。没有什么盼头，只能让精神有所寄托。可以说当今世界，除了天子以外，所有老百姓最敬畏的，就数神明。
“真的？你真梦见了个老神仙？”刘怀远闻言，不疑有他，自己这外甥虽然混了点，但在他眼里，却是万万不敢拿神明开玩笑的。
“当然是真的了，那神仙长得慈眉善目的，还教我怎么酿造仙酒呢！”张凌打铁趁热，连忙说道。
“真的假的，你小子大白天的可别诳我，老神仙在梦里真教你酿酒了？”刘怀远眼中闪过一抹疑色，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嗯，那酒可香了，晶莹通透，犹如山泉般无色透明。只是轻轻闻了闻，就感觉有些醉意。”张凌兀自点着头，满脸沉醉的表情。
“当真？你尝过没？好喝不？”刘怀远闻言，连忙问道，显然已经忘记对方说的只是一个梦。
“不止尝过，那老神仙教我怎么酿造这酒呢！我这不是被那仙酒馋到了么，就寻思着过来看看，能不能依照老神仙教的法子将那仙酒给酿出来。”
“这......你会酿酒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又不会浪费多少东西，这万一要是成了呢？”
“嗯，那好吧，你准备怎么做，我让人给你打下手，不！我给你打下手，咱们去最里间说。”刘怀远说着，又觉得不妥，万一要是真把张凌所说的仙酒给捣鼓出来，那这事可得保密，万万不能让外人学了去。
“嗯，好的！”知道舅舅的心思，张凌也不好多说什么，跟着对方直接来到酒坊最里间的小屋子。
“小凌，你需要些什么东西，舅舅这就去给你寻来。这酒曲是要现做吗？需要哪些粮食？蒸几遍？需要什么其他的东西不？”刘怀远刚进门，就问了一大堆，显然已经是当了真。
“不用了舅，你让大牛搬一坛酿好的酒过来，一碗浆糊，几块干净的碎布，再给我多弄几个陶罐、陶壶就行，哦对了，还要几根青竹，要细一点的。”张凌蹲在里间的柴火灶前，仔细的想着需要哪些工具。
待到刘怀远风风火火的出去，张凌捡了支木棍在地上画起了一个简易的蒸馏冷凝设备的草图。
底部是一个陶罐，在陶罐上倒扣着一个同等大小的陶壶，陶壶嘴上插着一根竹管，竹管上盖着湿布，出口处放着一个小酒坛。
“嗯，虽然简陋了些，但是控制好火候和密封性，效果应该也不会太差。”画完草图，张凌直接坐在一旁耐心等候。
不多时，刘怀远和大牛就回来了，在他们身后还跟自一瘸一拐的刘杰。看他那模样和幽怨的眼神，肯定没少挨揍。
强忍着笑意，指着地上的草图对刘怀远说道：“舅，这就是那老神仙教我的法子，但是很多东西我们这没有，就只能将就着用其他东西代替了。”
“什么东西没有？你说说看，舅舅看能不能寻来？”
“额，密封的铁桶和空心的铁管......”
“......”
“暂时用陶罐陶壶代替，效果应该差不多。”张凌见他尴尬不语，立马改口不提。
“嗯，先试试吧，铁器太贵了不说，我们小老百姓也不可能弄得到你说的那种东西。”刘怀远有些语塞，毕竟大易朝对铁器管控是很严格的。
几人按照草图，将陶罐陶壶拼接好，契合的地方抹上浓稠的浆糊，用碎布条沾牢，布条外面用泥巴封死，确保不会漏气。
一根拇指粗细青竹从中打通，将其固定在壶口位置，使用布条浆糊密封。而后在朝天的壶底凿开一个鸡蛋大小的孔洞，将酒倒入一半后，将孔洞封死。
“好了，烧火，煮酒！”几人花费一个多时辰，才将这简易的冷凝装置做好，张凌大手一挥，示意正式开工。
几人将做好的陶罐固定在灶台上，灶火微微升起，张凌等待竹管处开始冒汽，迅速将一大块碎布浸湿，敷盖在竹管上，而后拿来一个空酒坛，放置在竹管口。
“滴答......滴答......”随着陶罐内部不断升温，大量蒸汽顺着竹管冒出，在经过敷有湿布竹管处时，遇冷凝结，化作晶莹的酒水，滴落到酒坛中。
酒香四溢，瞬间充斥整个小屋。
“这，这就是仙酒？好，好哇。光闻着就让人馋的流口水，晶莹剔透，实在是太香了。”刘怀远看着那一滴滴汇聚在酒坛中的酒水，忍不住称赞道。
张凌将有些发热的碎布取下丢入水盆里，立即重新换上一块后，走到酒坛便看了看。
坛中的酒虽然比之前清澈不少，但完全达不到透明的程度。
“舅，这酒只能算半成品，但是口感肯定比之前好上几倍，如此反复蒸煮两三次，应该就差不多了，这些酒还不够香，也不够烈。”
“凌子，我能尝一口不，闻着怪香的，呵呵。”刘怀远馋虫都给勾出来了，指着酒坛中的蒸馏酒说道。
“嗯，您浅尝即可，这酒还是半成品，等成品出来您再好好畅饮一番。”张凌见他那口水横流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道。
刘忠平闻言，立即拿起打酒的木勺，舀了的大半碗酒，“咕咚咕咚”两口就咽了下去，感受着那股清香的液体流入喉咙的辛辣感，顿时觉得脑袋有些晕。
“好，这酒真不错，味道香醇，入口绵柔，回味甘甜，好酒，真是好酒哇！”话刚说完，他便感觉眼前一花，却是醉的有些站不稳。
得亏一旁的刘杰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才没摔到地上去。
“起开，你爹酒量好着呢！不用你个兔崽子扶！”刘怀远一脸尴尬，悻悻然推开刘杰，显然说话已有些大舌头。
“舅，估计是你干活累到了，让杰哥扶你去休息会儿，这酒还要如此反复几遍，品质方能上佳。估计还要好一会儿，等酒弄好了，我再让杰哥喊你。”张凌一边劝说着，一边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毕竟几个小辈在场，这么点酒就喝醉了，总归是有些丢脸的。
“嗯，五更天就起来了，忙活一天是有些累了，那就按你说的办我先去休息一会儿，酒好了记得叫我啊！”刘怀远强压下上涌的酒意，一脚踹开打算扶着他的刘杰，晃晃悠悠的出了里间。
“可以啊凌子，没想到你小子还会酿酒，真有你的，看把我爹给乐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待到刘怀远走后，刘杰立马从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变得生龙活虎，一巴掌拍在张凌肩膀上，忍不住大笑道。
“运气而已，做梦梦见的法子，估计是真能成。杰哥，大牛，咱们继续，等这酒捣鼓出来，估计能挣不少钱。”张凌嘴上说着话，手里的湿布更换速度一直没停下。
“挣钱？大牛，你烧火，我来换湿布，凌子你休息会儿，这些粗活让我们来......”刘杰一听能挣钱，两眼放光，外面都说他是个纨绔子弟，啥也不会，只能混吃等死，所以他爹才这么不待见他。此时有了证明自己的方法，还不用劳神费力，自是乐意出点绵薄之力。
张凌见他如此，也不好打消刘杰的积极性，顺势让到一旁，检查起蒸馏装置的气密性和火候大小。
三人忙活了一阵，待到一坛酒煮完，只得到大半坛蒸馏酒，张凌浅尝了一小口，大概只有二十多度，于是又将其倒入陶罐中继续二次蒸馏。
二次蒸馏完，只剩下半坛，酒的品质也有所提升，品尝之下至少在三十度左右，张凌也不恼，科研工作者的耐心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却苦了一旁干活的二人。
待到又一次蒸馏完毕，天已经擦黑，酒坊的工人都走了大半。张凌看着酒坛底部少得可怜的那一小半坛酒，脸上满是笑意。
“这下应该差不多了，估计最少有四十度吧！”张凌在心中暗想，拿起木勺舀起一点品尝。
“好了，杰哥、大牛，咱们成功了！”张凌双目一亮，有些兴奋的大声说道。
“真的？”一旁望眼欲穿的刘杰听他这么说，立马来了精神。
“嗯，大功告成，赶紧去把舅舅喊来。”
“好勒，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