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闯的葬礼在东郊一家规模不大的殡仪馆举行。
阮舒怡和陈凛一起过去,先去灵堂吊唁。
来了不少病友群的人,这些人因为身体易感染,在灵堂都戴着口罩,也不敢烧纸,都是和家属说几句话就很快出来,在外面露天的地方等着送殡。
阮舒怡也一样,她进人多的灵堂全程没敢摘掉口罩,和闫闯的老婆说话时,看到闫闯老婆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心口有些压抑,很快就和陈凛出来了。
刚出门,她就遇到了熟人。
陈凛也注意到了朝着他们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长相出色,气质沉稳,视线一直盯着阮舒怡。
他脑中已经有个猜测,下一瞬,就听见阮舒怡喊了对方一声:“傅大哥。”
傅时琛对她笑了笑,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细细打量她,“阮阮,好久不见。”
阮舒怡说:“是啊,有一年多了吧。”
傅时琛又往陈凛这边看了一眼。
陈凛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他说:“你好,我是阮阮的……朋友,我叫陈凛,我听她提过,你帮过她很多,谢谢你照顾她。”
傅时琛唇角笑意淡下来,“我帮她,是为了傅睿。”
陈凛敏感察觉,傅时琛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阮舒怡没有想到这么快见到傅时琛,那天她特意给傅时琛发消息邀请他吃饭,但是他说忙,现在好了,在她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让傅时琛和陈凛见了面。
她正寻思说点什么,傅时琛就又开口:“阮阮,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阮舒怡一愣。
她看向陈凛,陈凛说:“那你们聊,我先去那边打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开,但也不过十几米远的距离,在花坛旁边停下来,时不时地往阮舒怡这个方向瞟。
靠……
他看到,傅时琛带着阮舒怡走得更远,跑屋子侧面去了。
他微微眯起眼,这个傅时琛,好像并不好打交道。
傅时琛带着阮舒怡走到屋子另一侧的绿化带树下才停步。
他回头看向阮舒怡,“带朋友参加葬礼,不合适吧。”
阮舒怡当然也知道不合适,她想了想,说:“我和陈凛的关系,有点复杂。”
“我那天见到你们病友群的群主,她说闫闯过世那天,你也带着男人去了医院,就是陈凛吧,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傅时琛又问。
阮舒怡感觉他语气有些硬,她抬眼看着他,“陈凛是我前男友,他最近也帮了我很多,我被网暴的事情,就是他解决的。”
“所以他又在追求你?”
阮舒怡垂下眼,算是默认。
“我以为你前男友应该是傅睿。”傅时琛说着,看向远处。
阮舒怡微怔,“我和傅睿……”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和傅睿交往的那一天,也能作数么?
她其实并没有将傅睿当成前男友看待,傅睿于她而言是个很特别的朋友。
“你是不是觉得交往一天,就不能算是男朋友?”傅时琛收回视线,又睇向她,目光有些凉。
阮舒怡知道他不高兴了。
她也能理解,这或许是因为她这样的举动像是在刻意淡化傅睿存在过的痕迹,傅时琛作为疼爱傅睿的大哥,会排斥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
她低着头,想了想说:“抱歉傅大哥,是我欠考虑了。”
傅时琛心底确实憋着气,但看到她这样,又有些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沉默弥散,良久,他问:“你已经忘了傅睿吗?”
阮舒怡说:“没有,但是你也知道,我和他交往的那一天,更多是为了满足他的心愿。”
傅时琛眸色沉沉,注视着她,“可是他到临死都牵挂着你,怕你过得不好,嘱托我照顾你。”
阮舒怡头更低了,“对不起,但感情的事……不是我想喜欢谁,就能喜欢谁。”
傅时琛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那个陈凛?”
阮舒怡默了几秒,说:“对。”
傅时琛:“你说他是你前男友,他……是乐乐的父亲吗?”
阮舒怡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因为他以前其实不喜欢小孩,最近好像慢慢能接受乐乐了,我打算找合适的时机和他谈,这样,就算我死了,乐乐也有亲生父亲照顾。”
傅时琛唇角弯起个嘲讽的弧度。
“你带着乐乐最困难的时候,被人追债,没法找稳定工作,还确诊了白血病,当时他这个父亲在哪里?”
阮舒怡蹙眉,有些着急:“当时我和他有些误会……”
“阮阮,”傅时琛打断了她的话,“跟你追债的那些人并不好摆平,我本来不想管,可傅睿求我,要我帮你。”
阮舒怡面色有些僵硬,“我知道……我也很感激你和傅睿。”
傅时琛说:“傅睿总说,他要是有更多时间,一定会好好追你,争取能真的和你在一起,他还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会抛下你和乐乐不管,他真想揍那男人一顿,要是他看到现在你和那男人在一起了,我想他一定会很失望。”
阮舒怡心口像是被刺了下,面色微白,“可是傅大哥,我和陈凛之间的事,你们并不清楚。”
“我也不想清楚,”傅时琛似乎是笑了下,“我只是为傅睿觉得不值,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结果他在你的生命里,就像没存在过。”
这话太尖锐了,阮舒怡瞬间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