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会长，您，您怎么回来了？”尽管屋里开了六台柜机，可他的汗水却依旧顺着两鬓往下滴。
“我不回来，连自己家什么时候变成办公室了都不知道。我辞职之后，就是你来接的班是吧？”我走到他的电脑跟前，打开了网页。网页里的视频很有意思，我坐到椅子上看了起来。只不过看着看着，我的眼神却定住了。因为上边显示的时间，距离我进入天魔殿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年。原本我以为最多只有半年，没想到却在天魔殿那口棺椁里躺了这么久。将视频关掉，我拿起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
“这事儿跟我们也没关系，都是上边安排的。您也知道，我们就是个打工的，人家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我也知道这儿是您家，可，可后来您出了事，这不就给腾出来了么。”新会长将打火机送到我面前，低声说道。
“谁给腾出来的？我家里的人呢？”一套房子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缇娜她们的下落。
“人？人我可没见着，我来的时候，这儿已经被改建成办公楼了。至于谁腾的，据说是从京里边来的人。具体是谁，我可不知道。”他站在我身边说着，脸上的汗滴到了地板上。我将烟抽完，起身朝门外走去。
“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家，三天之后我再来。你要是做不了主，就抓紧时间找能做主的。”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说道。
“您这是为难我不是！”见我要他们搬家，他面露难色的过来说道。
“三天，多一天都没门！”我对他竖起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然后迈步走下了台阶。手机的电池早就亏空了，就算现在充也开不了机。我决定去买一部新手机，然后跟缇娜她们联系上。
买了手机第一件事我就打给了缇娜她们，可是缇娜的手机号却已经换了主人。范小娟她们的也一样，要么处于停机状态，要么就是号码被专卖给了别人。这让我心里有些冒火。
“姐，是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我给萧蔷打了过去。
“谁？”萧蔷一时间没听出我是谁。
“文正啊姐！”我一句话，让萧蔷哭出了声。
“我，我还以为你没了。你现在在哪？啊？”她在电话里连声追问着。
“我在江城，家里的房子被人给占了。我给了他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该我的东西全都给老子还回来。要不然，他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我觉得体内的血液一阵燥热，随之而来的，四周的气温也在攀升。路过我身边的人，全都加快了脚步。
“到我这里来，我在家等你！哦，别去以前那个地址，我给你个新地址。”萧蔷匆匆说完，接着给我发了个信息。上头写着她家的新地址。
去服装店买了两套衣服，换上之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晃神就到了越秀。
“师傅，去这个地方！”在路上我拦了辆车，把地址亮给司机看。司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说：“不去！”
我没想到会遇到的拒载的，不过想想这类的事情时常发生，也就没太往心里去。心说你不去，总有人去，谁跟钱过不去呢？下了车，我又拦下了一辆。只不过结果都一样，人家压根不赚这趟车费。也不在乎投诉什么的。说破大天，就是两个字，不去！
“跟您打听个事儿！”掏出烟来，我拦住了一个路人。我得弄明白，为啥萧蔷住的地方就没一个人愿意去的。就算别人不愿意去，今天我自己走也要走过去。
“这儿啊，这地方不吉利。以前塌过楼，死了不少人。后来有老板准备把这地方推倒重建。可地刚买下来，老板人没了。这地方呢，也就搁置着没下文了。这么一耽误，就是两年多。现在啊，基本上成了一些盲流子的集散地。白天还凑合，到了晚上那叫一个群魔乱舞。你去这儿做什么？”路人倒是把原因给我说清楚了，可让我想不通的是，萧家偌大的产业，怎么萧蔷会住在这种地方？难道，她家出了事？我跟路人道过谢，决定过去看看情况。
萧蔷家的地址，甚至在导航地图上都没有标注。我一路走着，一路问。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那个街区。街道口那有一个废弃的篮球场，此时有一群孩子正在那里打着球。
“姐，我到篮球场那块儿了。”我没有贸然进去，而是选择给萧蔷打了个电话。
“你就在那别动，我来接你！”萧蔷叮嘱着我。
站在篮球场那看着孩子们打球，十来分钟后，萧蔷从荒废已久的街区里走了出来。第一眼看到她，我还差点没有认出来。曾经风韵犹存的萧蔷，现在却是满头的白发。走路都有些走不稳的样子。我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她使劲握着我的手，眼眶里闪烁着泪花。
“箫笙呢？”我递给她一支烟，为她点燃后问道。
“上班去了，得天黑才回来。这些年，你去哪了？怎么都没个动静？”萧蔷吸着烟问我。
“说来话长，我的事回头慢慢说。姐你先说说自己的事，萧家怎么了？”我想知道我不在的这几年，萧家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让萧蔷如此落魄，以至于连箫笙都不得不出去上班来维持娘俩的生活。
“你失踪之后，过了半年的样子，萧家就被查了。那真是从祖上到如今，查了个底朝天。我们这行，谁都不干净，经不住查。然后，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人没进去已经是万幸了，至于别的，没了就没了吧。我给箫笙打个电话，让她晚上带点菜回来。咱们几年没见，今晚多做几个菜。”萧蔷拿出手机准备打，却被我拦住了。
“晚上我请！”我很佩服萧蔷，曾经处于“天上”的她，如今就算落魄，也没有对我哭过半句穷。她是真正做到了随遇而安。
“我知道个好地方，实惠！”实惠这个词，我是第一次听萧蔷说。
“行，你带路，让箫笙早点回来吧，今天请个假。”我对萧蔷笑了笑说。
萧蔷打了电话，一个半小时之后，箫笙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我们所在的小饭馆。饭馆里汗味比酒菜味更浓郁。都是下力的人在这里吃。菜的味道一言难尽，但是实惠，量大！箫笙来的时候，萧蔷已经喝了两碗骨头汤，吃了两碗饭下去。而我则是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吃。如今我对食物的需求，几近于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吃饱了！”萧蔷终于放下了筷子，她打了个饱嗝，用袖口擦抹一下嘴角，从我口袋里掏出烟点上。
“谁干的？”我给箫笙点了一份饭然后问道。
“什么谁干的？”箫笙的指甲里有些油污，身上的工装上也沾染了一些。看上去，她应该是在一个车间做事。说实话这样的活，并不适合她。但是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去做，归纳起来无非是走投无路。
“别跟我装傻啊，我问你就答，我的朋友，不是谁想捏就能来捏两把的！”我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箫笙看了看萧蔷，埋头不语。
“你要没地方去的话，暂时就在我家落脚吧。虽然窄了点，可容你一个人还是能容下的。你回来的事，朝惜露不知道吧？”萧蔷打了个嗝，叼着烟对我说。她在试图岔开话题，但是言语当中，却又提起了朝惜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