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认为情况会跟之前那样,利用河水可以逼退那些虫子的时候,变故出现了。那个身体已经恢复了三分之二的怪物来到了河边,然后纵身跳了进来。身体入水,河面上顿时滋滋作响。无数附着在它身上的虫子被河水腐蚀成了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如同原油一样漂浮在水面,一大片水域顿时被它们污染。而污染后的水,再也对虫子产生不了杀伤力。
“带着缇娜她们走,大家往外退。”我冲身边的兄弟们喊着,自己则是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着那个怪物游去。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阻止它,要不然大家都得完蛋。而这个人,无疑我最合适。因为除了我之外,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是怪物的对手。死,我曾经害怕,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我可以说对于死亡已经看得很透了。
我一手拿着天官印,一手不断划水朝怪物靠近。它身上的虫子不断的被河水腐蚀掉,而河水污染的面积也慢慢在增大。
“我就不信你能把整条河都污染了,你要有那个本事,早特么从这里出去了,又何必留在这座死城这么多年。”我划水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上的天官印绽放的蓝光也越来越强盛。我跟这怪物之间,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要么它死,要么我死。
“来吧!”一道刺眼的光芒绽放,接着水下电网交织,天官印化作一团虚影脱手而出,丝毫不受水下阻力的影响。不过瞬间它就到了怪物身前,怪物身上的骨骼一张一合将天官印囚困在内,下一秒一阵剧烈的爆炸。整条河犹如翻江倒海,星河倒卷一般冲上了半空。人和怪物,还有那些虫子在半空中停滞了半秒,然后跟着那挟裹住我们的水一起落回了河道。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正在朝我身体挤压。虫子被挤压成了齑粉,怪物的骨骼此时全都被震碎。而船上的那些人,也都被拍得昏死过去。只有我,陷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当中。
聼!一个斗大的聼字,将我包裹着,然后化作点点荧光慢慢渗进我的身体里。恍惚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正在跳舞的女人,我看不清她的脸,可心里却莫名的对她有一种亲近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和她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舞蹈越来越魅,也越来越美,我忍不住跟着她的节奏一起舞动。四周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可我却感受不到半点灼烧的痛苦,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随着我跟她的舞动越来越急,越来越快,那火也烧得越来越大。到最后将我和她一起笼罩在里头,就像是一个蚕茧一样包裹着我们。
火红的茧犹如母亲呵护婴儿一样呵护着我,我感受到了从一个胚胎成长为一个人的全部过程。我在茧里手舞足蹈着,从前再怎么练习也完成不了的九图六座像,在这一刻全部融会贯通。从前再怎么练习也完成不了的家传指法和功法,在这一刻犹如醍醐灌顶。我觉得自己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一个父亲还有祖辈们穷其一生都没有达到过的高度。
自信,前所未有的自信还有幸福感此刻围绕着我。我觉得自己是获得了重生,又或者用新生来形容更为贴切一切。那颗茧慢慢消融,每消融一点,就会化作一点能量朝我体内汇聚。那个女人的舞蹈慢了下来,我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脸,却始终看不清。
“你是谁!”我朝她伸出手去。
“我…”她似乎想要回答,可话没说完,身影已经消散不见。巨大的火茧也随着她的消失,化作一团火红,钻进了我的印堂之中。我觉得很热,热得想要去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凉快凉快。
火茧消失,河水恢复了清明,那些被污染的地方也重新变得清澈。我就那么站在水里,面对着那个怪物。
怪物不知道感知到了什么,它拖着被拍成重伤的身躯,想要退回岸上。我一伸手,天官印浮现。火红的天官印,是的,天官印从雷电的蓝,变成了烈火的红。只不过在那一团炙热的红外边,又缠绕了一层黑色的电浆。
水开始沸腾,逐渐冒起了气泡,给人一种河水即将被我烧开的感觉。
怪物后退的速度很快,它开始逃避。我的手一松,天官印冲出水面化作一道火焰直奔怪物而去。没有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一切都显得很平静。火焰席卷,焚烧掉了一切。怪物,虫子,还有那些城墙上的人。我站起身,看看齐腰深的河水。就在刚才那一刻,天官印释放的火焰,将河流蒸发掉了大半。如果再来一次,这里将会赤地千里,没有半点水源。
“程,哥?”身后的兄弟们彼此搀扶着站起来,他们有些惊惶的看向我。
“大家都没事吧?”我收了天官印,对对他们微微点头道。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热。”大家的眼神有些闪躲,可能刚才的那一切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让他们对我由敬,变成了畏。
“见鬼了?你们怕什么?草!”我对他们竖起了中指。
“我就说程哥没事吧?哈哈哈哈,大家说是不是?程哥还是以前的那个程哥。”一句粗口,一个手势,让大家对我的惧怕降低了许多。尽管这笑声听起来有些勉强,可接受一个超出认知的事实,是需要时间的。我给兄弟们时间,让他们重新接受我。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对我只有畏惧。
“进城,扫荡!”上了岸,我一脚踢开了紧闭的城门。这一回,我们不会再东躲藏城。
城内的人不见了踪影,也许是躲起来了,也许是刚才被那个怪物吃了个干净。
远远的我看到广场上,宫殿的正门前站着一个人。是那个女人,她穿着盛装,就那么站在那里丝毫不避讳我们。我朝她走了过去,她笑了,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