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来废品站当力工已经快半个月了。
从开始的干活找不到东南西北,没有技巧,现在几乎已经轻车熟路了。
尤其是装车的时候,往车上装那个200来斤的大纸包,一使劲轻松地从肩膀上扔到车上。
虽然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好,但是母亲从来也舍不得让李来顺去地里干农活。
俗话讲,穷人惯娃娃,富人惯骡马。
李来顺母亲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家里的活计多的干不完,但是她从来不让李来顺和哥哥对家里的力气活插手,把他俩都养成了穷家的娇子。
出来打工的2年多,一直从事的是保安,不是什么出力气的活计。
这次因生活所迫,当起了力工,才终于尝受到了干力气活的艰辛。
开始的那几天,工作完后,整个身体就像散架了一样,脑袋都发木了,一回到宿舍,躺到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到了第二天,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尤其是肩膀扛东西已经被磨破了,一碰就钻心地疼。
休息一晚上,刚刚结痂,第二天一扛东西,又磨破了,反复很多次。
真想一尥蹶子不干了。
可一想到尚文斌的嘱托,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虽然从小没干过什么力气活,但是这种吃苦耐劳、遇事不服输的性格还是随了母亲不少。
好在坚持了10多天,掌握了技巧,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累了。
干力气活有一个好处,回去后睡觉真的踏实,一觉肯定能睡到大天亮。
当保安这2两年,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晚上睡觉警觉不踏实,经常半夜被惊醒。
这回一下子终于尝到了一觉到天亮的那种幸福和满足感。
有时心里有一个错觉,这干一辈子力气活也很不错,吃得饱,睡得香,也挺幸福的。
想是那么想,但是这个事还真不是谁都愿意干的。
“兄弟,你会骑三轮车吗?”
这天吃完中午饭,老板娘问李来顺。
“会一点!”
李来顺勉强答应。
他这么勉强回答老板娘,是因为有一段经历在里面。
前些日子,他借老刘的三轮车去买木板。
本来以为骑三轮车很容易,不就是比自行车多一个轮子吗!
结果一骑上就跑偏,整整练了2小时才将将学会。
其实他不知道,学会骑三轮车的往往是不会骑自行车的学得才快!
“会一点就行,反正也不远,实在不行推着都行!”
老板娘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店里没有生炉子的煤了,你骑着三轮车顺着铁轨往北走,去买5袋回来!”
在李来顺的印象里,这附近也没有煤场啊!
废品站靠的这条铁路是京哈铁路客运线,跑客运的时候居多,即使运货也很少有煤呀!山西的煤一般都往港口运,然后装船运走。
看着李来顺愣在那里不动,老板娘笑着说:
“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你去吧!骑着三轮车走不了2里地,看到有一排简易的小房子,那里就是。他们不是正经的煤场,是个人卖煤的商贩,他们的煤好,还便宜。”
“哦,我马上就去!”
李来顺答应着老板娘,骑着三轮车顺着铁轨旁边慢慢走。
铁轨边上的路是临时的,坑坑洼洼,凸凹不平。他骑着好几次差点没把三轮车骑翻,吓得不敢骑了,推着走。
还好,路途不远,不到20分钟连骑带推就到了。
紧靠着铁轨旁边的临时建筑和废品回收站的情况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有很多房间。
每间房子门口都堆着很多杂物,破凳子、破桌子,还是盆子等生活器具。
房檐下,拴着一根绳,上面零星地挂着花花绿绿的破旧衣服。
看样子这里生活的应该都是一家人什么的,因为衣服里有大人还有孩子的。
房间的门都关着,从烟囱里冒出来的一缕缕青烟来看,房间里应该是有人。
谁家是卖煤的呢?
李来顺用眼睛扫了一下,看到中间有一家门口放着两个蛇皮袋。
他一看到里面装的东西成块状,有棱有角,应该是煤。
他把三轮车推到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
“有人吗?”
没人回应。
他上前敲了敲门,然后继续喊道:
“有人吗?我想买煤!”
“吱呀!”
一阵推门的声音响起,然后从屋里出来一个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女孩。
只见女孩上身穿着红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条白裤子,虽然在这个环境里,衣服却一尘不染。
她面颊清瘦,俊俏的脸庞皮肤滑嫩,只有小小的鼻子尖有一点红。
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冷风一刮,轻轻的飘洒。
“相公,你回来啦!快来屋里坐,你看我又写了一首词,我读给你听!”
女子一张口,给李来顺吓得一惊。
这不是在拍什么电影吧?我没穿越呀!
女子开始接着抑扬顿挫地读起了词: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相公,我写的词好吗?赶快进屋,为妻想你了!”
女孩声音很动听,有点电视剧里书香门第女子的味道。
她说着,竟然动手去拉李来顺。
李来顺被吓得一甩手,神经质地躲出很远。
从女子说话的方式来看,明显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虽然李来顺学上的是不好,但怎么听她嘴里读的词,也不可能是她写的呀!
恍惚记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是一个古代女词人写的,究竟叫什么名字,记不起来了。
正在这时,从屋子里猛然蹿出一个40多岁的男人,满嘴的胡茬子,嘴里冒着酒气。
他一把薅住女孩的头发往屋里一拽,开口骂道:
“小婊子,收钱了吗,你就往里面领人!”
女孩啊地一声惨叫,被拉进屋里,摔到了床上。
那个男人走出来对李来顺说道:
“哥们,想玩吗?走前门,10块10分钟,前后门都走50元,半个小时!”
嘛?
李来顺听糊涂了,懵在了那里,根本就不知道人家说的是啥意思,怯怯地说:
“大哥,我啥门都不走,我想买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