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曦莞尔，逗小孩儿一样的语气说道：“如果你现在诚恳的对我说，‘姐姐，很抱歉刚才和你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的话，我就给你糖果。”
赵斐然气得牙痒痒，“滚！说什么屁话！”要不是以为她给了什么害人的东西给那两个白痴，他才不会要！
君曦不恼，当着他面儿拆了糖果纸，颇有滋味的放入口中，“真甜。”她看向赵斐然，“确定不要吗？”如果她没猜错，他们至少有两年没吃过糖了，毕竟，几个城区沦陷后，所有的物资都被收缴了上去，现在这玩意儿在这儿可是珍惜物品呢。
“谁tm稀罕！”
君曦耸了耸肩，不再搭理他，告诉另外两人如果还想吃就去找负责自己的研究员后，便领着段熠去了抽血室，虽然她对小孩儿有忍耐度，但也仅仅只有三次而已，对于这样总是没有礼貌的孩子，她最讨厌了，无礼的人，就算对方是个小孩儿也很讨厌。
抽血室里，安静到只剩下君曦操作仪器的声音。
消毒、抽血，止血一系列事项全部做完为止，都没有人先开口。
君曦将两颗糖放至他眼前，微笑着说：“这是昨天答应你的，这是今天的乖乖抽血的，晚上好好吃药还有哦。”
想用这种东西收买他？本来打算这样说的段熠想起了她昨天的话，她没有任何理由收买自己。
“既然我的是奖励，为什么别人也有？”
倒是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君曦如实回答：“他们是好孩子。”
“你也负责他们？”
君曦摇头，“我只负责你，刚才那个算是见面礼。”
“那你没必要再给他们了。”
“嗯？”君曦勾起唇角，“小朋友这是？吃醋了？”
段熠本就淡漠的面颊此时更加冷淡，“你太自恋了。”
君曦摊了摊手，做无奈状，“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了，伙食还满意吗？”
“嗯。”比起在外面风餐露宿，有上一顿没下一顿，这里的食物可以算得上是天堂。
“你喜欢吃糖吗？”
“问这个做什么？”
“不用这么警惕，只是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能用这个做奖励了，讨厌的东西不能算奖励，那是称作奖励的惩罚。”
段熠看着她的小表情，一脸经历过的样子。
“不讨厌。”但也没多喜欢，他本来就不爱甜食。
“那就好。”她低头看了眼时间，还很早。
君曦抬头，真挚的问道：“段熠，你为什么讨厌我？”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还是直球一点比较好，不然他们永远只会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他不说话，君曦继续说下去，“我们才认识两天不到，并且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做任何害过你的事，不是吗？为什么要对我一个陌生人抱有敌意呢？是以为之后我回做害你的事？还是，对这世上所有一切都抱有敌意呢？”
段熠沉默，他不清楚，也许是后者，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真正做错事的人也不是她，但他只想保持现状。
“不回答吗？”君曦浅浅叹了口气，“如果是前者，我想我需要提前向你道歉，因为我们的实验确实会伤害到你，我很抱歉，但我昨天就说过了，我很不想可我们没得选，我很抱歉我选择了你，因为你是里面身体机能最好的孩子，我不能明知结果的情况下让弱小的孩子白白送死，真的很抱歉。”
她看上去难过极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掉眼泪般强忍着，让他不得不相信。
“没关系。”
君曦似被惊到一般抬起头看着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上升的好感值，继续说道：“请不要原谅我。”她扯出一抹苦笑，“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体谅我，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被害者一定要原谅加害者。”
段熠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快要哭出来的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君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可以讨厌我，这很正常，我只是希望我们接下来的相处能够轻松些，至少你能够轻松些，很抱歉我无法向你保证实验一定会成功。”
段熠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没关系，你可以不用再道歉了。”
他实在不能理解，眼前这个人这样拼命的向他解释是为了什么，既然得不到任何利益，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那么，现在可以不用再对我抱有敌意了吗？”君曦小心翼翼的问道。
“哈...”段熠烦躁的薅了把头发，“我会和你和平相处的，可以了吗？”
君曦欣喜的笑了，“好的。”
她都这么努力了还是还是-10啊，但比起-80好很多了，继续加油吧。
从抽血室出来，君曦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他身后。
“段熠，所以你讨厌我仅仅是因为前者吗？”
段熠一愣，淡淡的说道：“不是。”
“还有后者啊，那就没办法了呢。”
“什么？”，段熠皱了皱眉。
“就这样保持现状吧，你啊，还是个小孩儿呢。”君曦笑意温柔的看着他。
段熠有些不耐烦的瞪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需要理由吧，比如，活下去的理由。”现在的他和小时候的她相似，不对一切都抱有恶意的话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段熠被说中了一般，难以置信的盯着君曦。
君曦亲切的为他打开门，“回去吧，我们晚上见。”随后冷漠的冲赵斐然喊道：“你，出来，抽血。”随后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径直离开。
赵斐然虽然对她这样莫名的态度感到生气，却也还是乖乖去了抽血室。
对于这样的孩子，其实像刚才一样说开了就好，但是君曦并不打算这么快原谅这个无礼的孩子。
所以，她全程保持安静，仿佛眼前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人体模型。
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赵斐然对眼前这个突然不再微笑的君曦感到不习惯，之前无论是打他还是被他骂的时候，这个人总是带着浅笑。
他甚至不知道抽血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又是怎么回到宿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