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婶子。”
刚进村，黄桉就和路边的村民打起了招呼。
“是桉子，你回来了？”
路边的大婶看见黄桉，脸上一喜。
她顾不上手边事儿，上来就和黄桉热络地聊着，打听他近期的生活如何。
“他们是？”
“是我的学生，放假来这儿住几天。”
“那好，那好。”
大婶看起来十分高兴，他二叔看着是个没什么话的汉子，但也是个热情人。
见楚牧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二话没说就帮他分担了一半。
“谢谢。”楚牧对他二叔说，这下算是轻松了不少。
这一路可把他累惨了，好处没捞着，还净气人了，说好了这次出游是给他介绍对象呢，他就不该脑子一热跟着陈瑜泽出来。
呸！大屁眼子！
黄桉的老宅离村口不远，走几步就到。
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他们住下了，而且有电有wifi比啥都强。
张可露一进来就带着另外俩小姑娘选了最大的一间屋，楚牧自然是和俩男人住一起，周沛则选择了靠西边的厢房。
“晚上村里蚊虫多，你们可得把门窗关好。”放下行李，大婶对他们叮嘱。
“放心吧婶子。”黄桉安顿好几人，说道：“我们都带着花露水。”
“那就行。”大婶一笑，然后出去一趟。
等她回来的时候，手上却满满当当，鸡鸭蔬菜，样样不少。
而且纯天然无公害，看着就是好吃的样子。
仨小姑娘把东西接下，晚上就准备用这些东西做顿饭。
就是不知道手艺如何，有些期待，也有点儿害怕，万一不好吃……楚牧转了转目光，退出厨房，他包里反正带了些吃的。
“学姐呢？”他问道，周沛自己一个屋，这么半天也没见她人。
“不知道，一放下行李就走了。”做饭三人组中只有一个小姑娘看见了，楚牧记得她好像叫……陈娴？
“是嘛。”楚牧大概有了个猜测，这位学姐肯定是出去观察昆虫了。
黄桉和陈瑜泽可够没心没肺的，俩人开了一把王者，还打算拉上楚牧，但楚牧懒得和他们一块儿。
反正闲着没事儿，他还不如去村里逛逛。
这座小村庄不大，建在山上自然就起了个和山一样的名字，叫黄磷村。
村里总共几十户人家，不多，但来往都很密切。
说来也是，这种小村庄基本都沾亲带故的，往上数个三百年说不定还都是一家人。
有一份血缘在，关系最起码没那么容易断。
得益于村民的热情，这一会儿的时间楚牧也收获颇丰。
他怀里抱着的可不亚于大婶送来的东西。
楚牧虽然喜欢这种淳朴的感觉，但是感受着臂弯里的东西，他也不由得苦笑：“这些东西没个十天半月还真吃不完。”
晚上7点，回了黄桉的老宅。
饭已经出锅了，楚牧一闻，还真有那么点儿道道。
等了一会儿，周沛也回来了。
她身上、头发上还挂着树叶，看样子没少往树丛里钻。
人一齐，开始吃饭。
楚牧往嘴里扒拉几口菜，微微吃惊：“真香！”
看不出来，做饭三人组有点儿东西。
张可露手叉腰，表情满是得意：“那当然。”
陈娴和另一人则稍有含蓄。
另一个人……楚牧不记得她的名字，改天问问才好。
黄桉在桌上一直和周沛交流昆虫观察的注意事项，陈瑜泽活泼多了，和那俩小姑娘畅谈地十分欢快。
楚牧想让自己不在意，干脆闷头吃饭。
哦对了，那个楚牧不知道名字的小姑娘居然没有凑到陈瑜泽那，或许是看楚牧吃的太香，她一直在给楚牧添饭。
“谢谢。”楚牧连声致谢，小姑娘的脸却红了，看起来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黄桉毕竟是老师，饭桌上还是大家一起说笑比较好。
于是他结束和周沛的交流，放下筷子，道：“我给大家将一个故事。”
灯泡闪了闪，众人竖起耳朵。
楚牧也抬头，他坐在黄桉正对面。
老房子里的灯光毕竟昏暗，他看着黄桉的脸一般在光里，一半在黑暗中。
灯光摇摇晃晃，像是从屋外吹来了风。
他幽幽开口：“大概在十几年前……”
天上高高的月，被浓浓的夜包裹着，月洒下辉光，似是冷彻清泉。
黄磷山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喘息声。
这几道声音并不一致，想来也不会是一个人，
果然，在月光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对男女。
他们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浸满全身。
两个人的表情极度惊慌，像是见到某种无法言说的东西后溢出来的恐惧。
“快跑！”男人喊道，“咱们得赶紧下山！”
事情不对！
男人的行为十分怪异。
“你等等我！”女人一边哭着一边跑。
此时她脑子里装着的是《黑色星期五》《月光光心慌慌》一类的影片。
她的小脑瓜想不明白，怎么出来爬山会遇到这种事，她合该这么倒霉？
此时，她还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怪异举动。
男人没有停下，不如说反倒加快了速度。
前一刻他大声喊话，后一刻他加快速度……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要把女人当做诱饵抛下的节奏！
可惜，她看不明白这些。
在一同逃跑的时候，男人就已经制定好了计策。
现在可不是讲情情爱爱生死不分离的时候，如果不牺牲一个人，那就只有两个人一块儿等死。
男人不想死，他知道女人也不想死，但知道不代表就会去做到。
他们身后映出光点，那是一个个打着手电筒的人，但是在山里，在两人的眼中，那些光点就是野兽的眸子。
停下，就是死！
女人不敢回头，只能跑。
男人在女人前头，他手里有节树枝，是刚才捡到的，现在山中一片黑，他的机会来了！
“对不起。”男人说。
“什么？”女人好像听错了。
男人抛下树枝，扔在女人脚边，女人一时不察被绊倒在地，边上还有一截树干在女人摔倒的同时插进了她的小腿里。
女人一倒，男人便笑。
他成功了，有活路了！
先前发出那么大声音也是，与其让那些追逐者散在山林里，不如把他们全都汇聚到一起。
然后，通过牺牲女人，让那些人无法来追他。
而他便可以趁此时机下山！
女人摔倒后，追逐者里的一个人走到她的身旁。
他轻轻抚摸女人被树干伤到的小腿，像抚摸他的爱人一样。
“真是个漂亮的人。”
他把手从小腿一路向上，摸到了她的脸蛋儿。
柔嫩、顺滑……还有健康。
女人瑟瑟发抖，不敢哭喊，只能任由这个人摆布。
等过了会儿，她才试探性地说：“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们……”
女人满脸泪痕，鼻涕都流出来了。
原本精致的妆容，也都哭花了。
“别哭。”那人温柔地说道，他抱住了女人，像是在安慰她：“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真的？”女人问。
“当然。”他说。
然后就见他反手拽住她的头发，然后手一拉，把自己的头埋她的脖颈处，贪婪地吸取那里的味道。
有洗发水……还有香水和汗水的味道。
不过最让他迷恋的……是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
它们的母亲最喜欢恐惧的味道。
尤其是人类的恐惧。
那人边舔着边说，声音犹如一个魔鬼：“你会成为我们的温床。”
至于另一个逃跑的人……
呵，他连成为温床的资格都没有。
男人疯狂地跑，他已经把女人牺牲了，那些人恐怕不会那么快追上来。
散乱的树枝划伤他的脸，一股铁锈味儿散发在空气里。
他紧紧握着手机，这里没有信号。
他得跑到山下，然后报警。
山里的人都是疯子，他必须得活着，女人没了还能再找，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汪！”
什么声音？
男人有一点迟疑……狗？
“汪汪汪汪汪！”
一连串狗叫声从树丛里传出，然后……有个什么东西拨开了树丛走到了男人能看见的地方。
那一刹那，男人的心与神死了。
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了，此时他睁大的双眼就只能用来倒映出那个异类，除此以外，便是安静等死。
……
楚牧打着呵欠，黄桉的故事很无聊，真亏他之前还有些期待。
以一句话来说，就是小时候被一条大黄狗追着咬的故事，合着谁没被狗咬过呢？
在这一点上，楚牧还没怕过谁！
但别人不这么想，那仨小姑娘居然还想让黄桉再讲一个。
得了吧，楚牧可受不了，不晓得是这个世界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昏暗的灯光闪了又闪，楚牧好像听见了几声狗叫，不会就是黄桉故事里那条大黄狗吧？
十几年了，还活着呢？
楚牧只希望它今天晚上不要叫。
不然第二天立马叫它变成狗肉火锅。
关好了门窗，几人收拾了碗筷准备入睡。
山里那座山神庙旁边，有道影子闪过，影子打量了周围，然后伸出手，拿走了树墩上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