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李普看着眼前一间古色古香的卧房,神志有些混乱。
卧房的左手边有两扇木窗,窗下摆着一方红木书桌,书桌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文房四宝,这是大户人家才配得起装修风格。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刚刚不是在…咦?我刚刚在做什么来着?怎么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很诡异的事情。
李普却好似并不在意。
记忆像流沙一样从指尖溜走,下一秒,李普就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思考的问题了。
月光透过窗纸,点亮了昏暗的房间,李普四处看了看,绕过屏风,看到一张精致的镂空雕花木床,上面躺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脑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紧皱着眉头,小脑袋还时不时地摇来摇去。
好像是在做噩梦。
李普怜爱地看着,
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小姑娘的额头上,似乎这样能让她从噩梦里解脱出来。
然而下一刻。
眼前的场景陡然一变。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处黄沙漫天的沙漠当中,放眼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黄沙。
看不到一个人影。
更诡异的事情。
然而李普依旧恍若无事。
记忆像流沙一样从指尖溜走,此时的李普,已然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自己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跋涉在这荒凉无际的沙漠中,李普忽然感觉自己很孤独,然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支人数众多队伍…
不对啊。
刚才明明没有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多人?是海市蜃楼吗?
绝对不是,
因为一转眼,李普又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这支队伍的边上。
比瞬移更快的速度。
我是怎么过来的?或者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看眼前的这支难民队伍…
也不对。
确切地说这是一支囚犯队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被麻绳拴住了手,面无表情地往前行走着。
边上还不时有兵卒挥动皮鞭,一边抽打,一边喝骂着队伍中的囚犯,更神奇的是,这些人似乎并没有看到李普的存在。
或者说,此时的李普,也是这众多囚犯中的一员了。
因为一眨眼的功夫,竟发现自己也被拴在了队伍里,跟其他囚犯一样,手上拴着麻绳,面无表情地跋涉在茫茫沙海中。
事情正在变得愈发诡异。
而李普却依旧没有在意。
记忆像流沙一样从指尖溜走,周遭的一切,仿佛全都是理所当然的,此时的他就是一个囚犯。
“囚犯?”
好熟悉的字眼。
模糊记得自己好像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里,自己似乎就是一个失去了自由的囚犯。
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前,敲着永远也敲不完的代码…
代码?
是代码吗?
不是拧螺丝吗?
绝对不是拧螺丝,是敲代码没错!可是,我为什么会想到拧螺丝呢?
一定又是哪条代码冲突了!
我得赶紧找出来。
要不然又要重做了…
不对,
我在执行任务。
狗系统派发的隐藏任务…
嗯?
狗系统又是什么?
哪有什么狗系统,是你这系统出bug了,重写吧…
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李普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无边无际的沙漠,永远也看不到尽头,更看不到希望。
还有那望不到尽头的囚犯队伍,他们的脸上,也同样看不到任何希望。
狂风卷起热浪,不时有人倒下,然后,脚下的黄沙迅速将他们掩埋,囚犯高举着干枯的手臂,眼中是无尽的绝望。
李普呆呆地看着,看得越久,就越感觉眼前这些蠕动的黄沙,好像一串一串的代码,而这个正在被黄沙的掩埋的人。
好像自己!
啪!
军卒的皮鞭呼啸着抽了下来,啪一下抽在李普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疼痛感。
麻木地抬头看去,甚至连那个军卒也已经消失不见。
茫然四顾,忽然发现队伍中有个很眼熟的面孔,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衣衫褴褛,尘土满面,额头上的伤疤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小姑娘也发现了李普的存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普。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你怎么了?”
恍惚间。
好像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茫然四顾,眼前却是一片虚无,只有无尽的黄沙,长长的囚犯队伍也早已不见踪影。
事情很诡异。
但李普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记忆像流沙一样从指尖溜走,刚刚发生的事,也早已经随着流沙埋进了无尽的海沙中。
天边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高墙,遮天蔽日,直入云霄,脚下的地面正在微微的震颤,脚下的黄沙也开始缓缓地蠕动起来。
沙尘暴要来了。
李普开始发足狂奔。
翻过了一座沙丘,映入眼帘的,是几间简陋的草窝子,草窝子前立着十来根木头柱子。
上面挂着一排人。
回望身后,沙尘暴早已经消失不见,再回头的时候,又发现自己经来到了草窝子前。
木头架子上的尸体早已干枯,但也有几个活着的,不过也都已经奄奄一息,凌乱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容貌。
另一边还有个军卒模样的人,拖着一个囚犯,将一根满是血污的麻绳套在囚犯的脖子上,口中还骂骂咧咧的。
听不清在骂什么。
但没人在意李普的存在,甚至从军卒身前经过时,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仿佛李普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离开草窝子,继续往前走不远,又见一个方圆足有十来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露天矿坑。
李普站在矿坑边缘朝下看去,赫然发现坑底下,有一具超级巨大的动物骨架。
骨架并不完整,一半埋在地下,露出地面的部分,也都已经残破不堪,有无数矿工正拿着锤子铁锹之类的工具。
哼哧哼哧。
有的挖有的砸。
还有许多人将大块大块的断骨,装进背篓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抱着一大块碎骨,在矿坑边缘的步道上踉跄前行。
恍惚间,李普再次瞬间移动,来到了小女孩的身旁,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李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了瞬间移动的能力。
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而那小姑娘也似乎与李普相熟,看到李普的时候,只是瘪了瘪嘴,两颗硕大的眼泪淌下。
泪水落在怀里抱着的碎骨上,洗去了表面的些许尘埃,断骨的横截面上,露出一粒粒闪亮如红宝石般的颗粒物…
“龙髓?”
李普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识这东西的,而且也没再理会,而是很自然地背起小女孩,带着她离开了这一片吃人的矿场。
“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小女孩趴在李普背上,像是在喃喃自语。
而李普也并未回答。
与此同时,身后矿坑不见了,眼前的沙漠也不见了,夜幕缓缓低沉,李普背着小女孩,走入了无尽地黑夜之中。
【叮】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李普缓缓地睁开眼睛。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