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樱让人拿了个瓷盆过来,把所有炖鸡倒了出来,扒拉着鸡肉从里面挑出颜色暗红的菌子。
其余的菌子都是普通的香菇,没什么问题。
暗红色的菌块拼起来差不多正好是一朵她巴掌大的整菌菇。
萧云樱放下筷子,指着桌子上拼好的菌子道:“只看食材的话其他的菜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有这个,我不敢确定,你可以找大夫来验一下是不是有毒的菌子。”
被抬走的厨子的徒弟突然道:“就是这个,应该没错的,我师傅就是尝了两口这个鸡汤,没过多久就口吐白沫了。”
萧云樱问道:“你认识这个菌子?”
“不认识,不过我师傅教过,和姑娘说的一样,颜色鲜艳带着花纹的菌子是万万不能吃的。”
陈元诚沉着脸道:“凌棋,送去医馆让大夫查验一下。”
凌棋把暗红色的菌子夹进一个盘子里,端着出去了。
萧云樱觉得有点奇怪:“你们没人认识毒菌子吗,颜色这么鲜艳的大部分都是不能吃的,作为大厨,应该认得哪些食材能吃,哪些食材不能吃吧。”
厨子的徒弟道:“不对啊,这道瓦罐炖鸡的食材是我准备的,鸡是我杀好剁成块,菌子也是我泡发后洗干净直接端给师傅做成菜的,当时里面没有这个红色菌子。”
陈元诚目光凌厉的看向学徒:“你确定处理菌子时没有这个吗。”
学徒生怕被东家误会,焦急的为自己解释着:
“东家,你一定得信我,我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我洗菌子的时候真没这个,其他菌子都是小小的圆形,只有这个菌子颜色不一样,伞盖扁平,还被撕成小块,太明显了。
师傅带我的第一天教我的就是如何辨别食材可以不以吃,要是吃坏了贵客我是要担责的。
而且就算我不知道这菌子不能吃,我师傅在做菜的时候也会发现的,菌子颜色这么红,我师傅又没老眼昏花怎么可能看不到。”
萧云樱觉得学徒的话是有道理的,能在回味楼吃饭的大部分是城里的权贵人家,吃出了问题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真出了事,赔银子坐牢都是小事,遇上记仇不讲理的说不准会把小命搭上。
除非他被人收买故意这么干,不然不会大意到这种程度。
萧云樱道:“这事不是意外,你得好好查查了。”
陈元诚对学徒道:“不能仅听你的一面之词,现在你师傅昏迷不醒,等他醒了问问就知道了,你先别在厨房待着了,去外面等着吧。”
学徒急得直挠头,掌柜的开口了:“东家,李远应该是不会说谎的,他是老李的亲侄子。”
“亲侄子?”
掌柜的赶紧道:“东家放心,不是靠老李的关系进来的,李远勤快,吃苦耐劳,且在做菜方面很有天赋,他自幼便跟着老李学厨艺,现在这般年纪做的菜味道已经不输老李了。”
萧云樱靠近陈元诚道:“你先别管他怎么进来的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干的,当侄子的总不能谋害对自己很好的亲叔叔吧。
仅喝了两口汤便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了,可见菌子的毒素有多么厉害,若是再严重些可能会醒不过来的。
有人故意为之是肯定的了,菌子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是不是有人想整你啊,今天订席面的客人很尊贵吗。”
陈元诚道:“不能说是尊贵,订席面的是本地的产粮大户,名下庄子田地较多。
家主心善,粮价收的价格比别人略高,卖的比其他粮店便宜些许,遇到灾害之年会放粮施粥,还收养了许多无父无母的孩子,是个大善人,在东林城深得人心,颇有威望。
他要宴请的客人是南方的产粮大户,要商讨的是明年以面换米的生意,想把米价往下压一点,让更多的百姓可以吃得起白米。”
萧云樱眨巴眨巴眼,据她了解东林城粮价最便宜的就是集市入口的那家粮店了:“你说的是集市那边的王氏粮店吗?”
“没错,家主是姓王。”
萧云樱太了解这个卖粮的铺子了,她一直在那买粮食的,价格确实是城里所有粮铺里最低的,铺子里的伙计人也不错,不会短斤缺两、以次充好什么的。
“是个大好人啊,那他在回味楼订席的事有谁知道?”
“王家想要与南方粮商以面换米的消息在订席之前便传出来了,这件事引来不少富户的关注,在回味楼订席的事不算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萧云樱了然:“这样说来不一定是针对回味楼,也有可能是为了搅黄这场生意。”
如果生意谈成了,撼动的是整个东林城的粮价,不知道会毁掉多少人的蛋糕。
想了一下又道:“也有可能是一箭双雕,因为在外人眼里回味楼不是你的私产,是陈家的产业。
直接用毒的话,回味楼可以解释是被人陷害,用毒菌子就好说了,解释不清,诬陷成功的概率会高了许多。”
东林城一共这么大,陈家占的多了,别人家占的就少了,不知道有多少商户视陈家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有人在回味楼吃到毒菌子的消息传了出去,既可以搅黄了王老爷的生意,又可以败坏陈家的名声。
萧云樱问向叫李远的学徒:“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师傅做菜时有谁靠近过?”
李远道:“我一直在忙着切菜,备菜,没有注意。”
陈元诚问向其他专门负责帮李大厨洗菜的妇人:“你们呢。”
众人纷纷摇头,一个年纪大些的妇人道:“回东家,我们一直在忙着洗菜摘菜,准备晌午要用的食材,顾不上别的。”
站在远处的一个妇人道:“东家,我看到了,我一直在墙角边上削土豆皮剥蒜什么,没怎么离开过。
李大厨负责的几个灶台没别人过去的,只有他自己和两个徒弟帮他递食材看火,帮厨们递了菜就离开了,没有靠近和过多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