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樱在牛车上晃荡着回了娘家,穆莲蓉扶着她进了出嫁前住的屋子。
不是她矫情,故意装柔弱,她现在身上是一点劲没有,软的和面条似的,头却重的像铅球,总想往地下扎。
嗯……她好像是有点晕牛车了。
身体健康的时候只觉得有点颠,发烧本就头晕,颠的她头更晕了。
穆莲蓉把几个老爷们和臭小子们赶出屋子,扶着萧云樱靠坐在炕上,往她腿上放了个小炕桌。
她大嫂二嫂端着早准备好的红枣小米粥和鸡蛋羹放在炕桌上,给她拿湿面巾擦了手,往手里塞了个木勺。
萧云樱别扭的道:“娘,大嫂二嫂,不用这样,我没事。”
她没好意思说,跟伺候坐月子似的,怪尴尬的。
王氏道:“都烧迷糊了还没事呢,你快吃饭,我去给你煎药。”
鸡蛋羹上滴了酱油和香油的,萧云樱闻着香油味有点反胃,把蛋羹推远了些:“娘,我闻着油味没胃口,你吃了吧,我喝粥就行。”
“不想闻油味?娘这就去重新给你蒸一碗,不放香油的,你等着。”
萧云樱赶紧拉住她:“不用了娘,我不想吃蛋羹,也没什么别的想吃的,喝碗粥够了。”
“不想吃啊,那你喝粥吧,多喝些,那几个孩子说你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
萧云樱粥也是不想喝的,一想到是家里人特意给她做的,一会儿还得喝药,勉强喝了一碗。
等药好了,她一口气喝了下去,吃了两颗蜜枣压下嘴里的药味,没过多久,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作用,她又睡过去了。
门外,骆家的几个孩子站在院子里,萧家几个孩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好奇又不敢靠近。
爹娘和爷奶说了很多次要和他们好好相处,但他们除了最小的丫头,其他三个男娃怎么一直拉着脸不理人啊,他们根本不敢上前。
萧春雷作为大哥,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些,走过去道:“奶说小姑姑病的厉害,需要休息,你们不用一直站在这,奶不会让你们进去吵小姑姑的,等小姑姑身体好些你们再进去看她吧。”
骆晨脑袋里一直回荡着老大夫那句“长此以往,有损寿数”,没听到萧春雷的话。
他弟弟不满的道:“大哥,他怎么不理人啊,爷爷说这样很不礼貌的。”
骆阳道:“抱歉,我大哥他……太担心后娘身体了,可能没听到你说什么。”
骆晨两眼直直的望着地面,怔愣的表情太过明显,萧春雷没生气:“你自己和他说说吧,一直站在这没用的。”
然后拿了背篓和镰刀,叫上弟弟们去山脚打猪草。
骆芯摇了摇骆晨的手:“大哥哥,娘病的真的很严重吗?”
骆晨低声道:“是很严重。”
骆黎眨巴眨巴眼睛又想哭了,骆阳赶紧制止:“不准哭,后娘不会有事的。”
骆黎深吸一口气,压下哭意:“可是,后娘每次生病都会变个性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骆晨皱了眉:“你想说什么。”
难道弟弟也发现了后娘换人了?
骆黎不安的道:“这次后娘生病,病好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变坏了,我还没跟她说对不起,她要是变坏了,会不会不肯原谅我了。”
骆阳安慰的摸了摸骆黎的头:“后娘以后不会变坏了。”
骆黎想起了一件事:“变坏就变坏吧,不行的话就再送后娘去鬼门关走一趟,后娘上次不是说她……”
骆阳急忙呵斥道:“阿黎,闭嘴!”
穆莲蓉拿着碗出来时就听到骆黎的最后一句话,骆阳的呵斥已经晚了。
几步走到骆黎面前,不管他是不是个五岁多的孩子,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骆黎直接被扇倒在地,捂着脸惊恐的看着穆莲蓉,连哭都不会了。
骆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姥姥别打三哥哥。”
骆阳急忙解释:“对不起,我弟弟还小,他不知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有意的。”
穆莲蓉瞪着通红的眼睛道:“不知道什么意思?老娘告诉你,鬼门关是将死之人去的地方,下一站就是阎王殿了,活人去了就死了,回不来了,听懂了吗!”
骆黎的眼泪涌了出来:“我不知道,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
萧山海听到动静出来拉着老妻:“干什么打孩子啊。”
穆莲蓉甩开他的手:“他当着我的面咒我闺女死,我没打死他算好的了。”
萧山海看到穆莲蓉通红的眼睛,说不出劝解的话了。
自从生下小闺女后,多少年了,他没见过自己老妻红过眼眶。
穆莲蓉发觉了自己情绪不对,转身进了灶间。
萧山海道:“老大家的,快把孩子扶起来。”
然后就进了灶间劝慰老妻了。
张氏过来拉起骆黎,拍着他身上的土:“我听公爹说,你们后娘这次病的有些严重,你说了那样的话,我娘听了生气才打了你,你别记恨她。”
骆黎抹着眼泪:“是我的错,不知道什么意思就胡乱说话。”
“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小丫头你也是,别哭了,别把你娘吵醒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骆芯眨着大眼睛忍着哭意,用衣袖擦着眼泪:“嗯,芯儿不哭了。”
张氏给他俩打了盆水,让两个小的洗了脸,送他们回了专门收拾出来给他们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