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聿珩手上转着茶杯。
薄老爷子看他似有动摇,就又心平气和地说下去:“应如愿‘通奸’的事情,没有实证,就这么过去了也行,但应如愿将程砚心放到我房间的事,你必须秉公办理。”
老太爷到底是老太爷,就算已经输了第一案,他还是能将原本不利于他的第二案,变成薄聿珩的软肋。
“你要是包庇应如愿,就等于坐实程砚心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样一个屡教不改丑闻缠身的女人,薄家绝容不下,你母亲一定会把她送走,你愿意送走程砚心吗?”
薄老爷子非常清楚当年程砚心那件事的来龙去脉,非常清楚薄聿珩对程砚心有多少愧疚和不忍心,否则也不会时至今日仍然再三袒护她。
所以程砚心就是薄聿珩的软肋,也是他的筹码。
果然,薄聿珩喝第三杯茶的动作慢了几分,温润的凉薄线条都有些紧绷。
薄老爷子缓声:“聿珩,一加一,大于二,处理应如愿,既是保全我的颜面,也是还程砚心的清白,应如愿诡计多端,受罚,不冤枉。”
薄聿珩抬了眼。
薄老爷子装作叹了口气:“砚心这丫头,受的苦真的太多了,真叫人心疼呐。”
薄聿珩放下了茶杯。
薄老爷子想,他昨晚没能对应如愿捉奸在床,只能认了,但薄聿珩还是会为了程砚心治应如愿的罪。
就说佣人小崔看到她去配楼,的确不是去找薄叙,实际上是去找程砚心。
她收买了佣人,把程砚心弄到他的房间,此举是为了报程砚心先前在贺家宴会上,自导自演溺水事件的仇。
如此一来,合情合理合逻辑。
按照薄家家规,栽赃陷害是重罪,应该逐出薄家。
薄老爷子的目的,虽然拐了个弯,但还是实现了。
院子里传来薄夫人的声音:“怎么还不能进去?聿珩刚还跟我说他今晚有饭局,时间紧迫。”
薄聿珩看了眼叶言。
叶言出去将人都带进来。
有薄夫人,二三四夫人,薄叙夫妻,以及,应如愿。
薄聿珩就叫了末尾的应如愿:“如愿,过来泡茶。”
应如愿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跟他接触,就被他直接点了名,她越过挡在前面的人看过去。
薄聿珩从位置上起来,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应如愿不动声色地吐出口气,走过去,代替他坐在冲茶位。
薄叙算是全场最无奈的人,捏捏鼻梁,苦笑道:“聿珩,你回来了……我就不该带贞贞到老宅来,平白惹出这么多事情。”
薄聿珩温声:“堂兄睡前点了香薰,对吗?”
薄叙疑惑:“是的,我看香薰的味道是我喜欢的芍药,就顺手点了,有什么不妥吗?”
茶杯喝过了,就要洗杯。
应如愿将干净的热水倒入一个茶杯,又用茶夹夹起另一只杯子,在第一只茶杯中转动,使得热水将茶杯边缘洗净。
薄聿珩道:“佣人大概是忘了告诉你,那个香薰是老宅特调的,加了一些助眠药,难怪堂兄昨晚会睡得那么熟。”
应如愿原本转杯子转得很流畅,冷不丁听到这句,抬起眼看薄聿珩,杯子也掉落在茶盘上。
他用香薰,掩盖酒里被薄老爷子下药的事。
也就是说,他要掩盖薄老爷子【故意】设计她陷害她的事?他要把这出“通奸”说成是误会?
应如愿攥紧了茶夹,他又要她咽下一个委屈是吗?
薄聿珩接到她委屈的目光,神色并没有变化:“不是说你茶艺很好么,泡给我尝尝,如愿。”
“……”应如愿克制着情绪,重新洗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