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所有人最轻松的一个月。
过了这个月新粮就要下来了,所有人都又要开始忙碌,忙碌着收粮食,忙碌着把找个好日子把新粮卖出去后再以低价屯些便宜的旧粮,忙碌着把地里深耕一遍。
利用七八月火辣辣的阳光把地里的害虫杀死。
趁着春日的末尾,长安万年两县有了开始的动作。
如今两县的官员齐聚,在东市的饮马湖酒楼开始商议接下来的整个长安新动作,说是动作,其实就是一项活动,这个活动的发起人就是颜白。
颜白准备在四月这个不忙的日子里准备一场全民运动会。
颜善看着自己的小叔,笑道:“小叔,这个什么运动会到底是个什么流程?”
衙门众人闻言不由的竖起了耳朵,已经在衙门开始当户曹的陈书崖已经拿起了笔,准备把今日会议内容的要点记下来。
他现在依旧保持着在楼观学求学时候的习惯,时刻记着颜白常说的那句话:“好记性不如一个烂笔头!”
两个衙门里就他一个人喜欢随身携带笔本,本子是他自己做的,用麻线把一张张白纸缝在了一起,厚厚的像是一本书籍一样。
这个属于楼观学的产物,每个学子每年可以领三个这样的本子,可以随便写写画画,但是很少有学子随便乱写,都爱惜得要命。
颜白闻言回道:“所谓运动会,可以理解为全员都可以参加的一个大聚会,届时由衙门出钱,对于优胜者给予奖励。
如果特别出彩的,也可以补充到咱们衙门里,当然这也是宣传的手段之一,出彩的具体标准也是咱们今日商议的。”
“优胜?”
颜善想了想有些明白小叔的意思,又问道:
“小叔我有些明白了,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有优胜就会有竞争,根据两县的民生,如果真要全员参加的话,长安百姓看看热闹就行,我想他们怕是不会来?”
颜白点了点头:“所以,咱们今日就要把流程和项目设定好,比如说哪个人去负责宣传,哪个人负责统一参与人数,哪个人负责奖品的设定。
至于项目,这个咱们更要用心,如果不用心,这不就成了勋贵的游戏,如你所言,百姓就成了个看热闹的了?”
颜白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但也会有骑射这类的比赛,这个勋贵就比较占优,他们是本次活动的大头。
他们参加这个是最好的,当然奖品的设定多以名誉上的褒奖为噱头,那时候我再把礼部的官员找来,这样就更好了。”
颜白喝了口茶水,继续道:“也会有跑步,比如说绕长安跑一圈,比如说跳高,比如说跳远,比如说短跑,比如说在曲江池划船。
这些项目比较累,勋贵就不爱参加,这个就很适合长安的百姓了,所以在奖品上多以金钱的奖励,这样参加的人也多。”
众人突然明悟过来了,气氛也慢慢地活跃起来了。
矢小夜觉得自己也听不懂,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
“县尊,这些项目都会有优胜,钱少了大家不够吸引人,参加的人也就越少,钱多了,都是衙门出,虽然也做到了娱乐大众,但这个钱可不是少数啊!”
颜白莞尔一笑:“既然问了,那我就提前说,活动的本身就是抓钱,这么大的一个赛事不赚钱怎么行。
提前透露一下,这次活动重要诸位办的好,纯利润的三成归大家所有,按劳分配,只要你出力了,每个人都有。”
众官吏闻言,脸上不由得开心地笑,颜白县令说的话那可是值得信的,这些年跟着颜白的官吏哪个没赚到钱。
不说数百贯钱,光是在政道坊半价买房子这个便利都让众人觉得这一辈子值得了。
更别提年底的分红了,那可是大头,比一年的俸禄都多,现在都没有想着法子去从商家那儿抠,主要就是不值当。
有好好赚钱的手段,干嘛要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胆战心惊不说,还容易把路走绝了,如今来县衙点卯,家里老人堵着门口嘱咐:
“孩儿啊,切莫贪墨啊,贪墨那点钱丢了这么好的活儿不值当。”
颜白伸手压了压,继续说道:“再说说赚钱的法子,这一次我会请几个史官专门来记载这件大事儿。
前提是咱们要把大场面弄出来,这样史官才好写,才能写出东西来;其次,咱们再设计点名头,比如天下第一马术高手,天下第一骑射高手,天下第一某某。
这样,那些勋贵才会动心。
对他们,咱们就收取参赛费用,最后,咱们再卖冠名钱,搞赞助,长安富商这么多,不愁搞不到钱。
具体怎么卖,这里的水就很深了,比如选手身上穿着某某店铺提供的衣衫,比如某某的鞋子是由某某店铺提供……”
众人一听,心思顿时就活跃了起来,这是在走政道坊的老路啊,太有搞头了……
“县尊,我觉得咱们可以再开个庄,不压别的,就压每个项目最后的前三,金额随意,为了防止御史弹劾,咱们主打一个与民同乐……”
说话的这人是郝海友,府兵出身,有战功,拿着赏赐的钱开了赌坊,谁知道被秦月颖给查抄了。
痛定思痛,郝海友觉得这活儿不保险了,再开赌坊说不定被县令给吊死了,所以在打突厥那会儿跟着颜白去了突厥。
不得不说这小子运气好,跟着颜白在灵州城获得了不少战功,然后就去了聚宝盆晒盐,回到长安后这小子把盐全部卖了。
加上战功的赏赐,一下子就成了富家翁,娶了婆姨之后心就收了。
进入不良人的队伍就顶替了秦月颖,如今才当上不良帅,再加上家里不缺钱,不愁吃喝,一个不良人硬是让他当出县令的感觉来。
如今家在政道坊,又负责政道坊的日常巡逻。
早晨吃饭在家,中午吃饭在家,晚上吃饭还在家,坊里人都认识,出了事儿一声吆喝几百人拎着棒子出门,日子那叫一个舒坦。
颜白听着他的主意,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博彩么,这来钱快,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有搞头,你来操作。
但记住,咱们这不是赌博,切莫和赌博沾边,缺人你就自己找,需要什么便利找我,还是那句话,这事儿你牵头的你来做,风险我担着,做得好纯利润的一成归你!”
郝海友站起身抱拳,大声道:“县尊,这事儿您就看我的吧!”
众人见郝海友已经拔得头筹,更是着急,老天爷,一成的纯利,搞得好,几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于是大家热情更是高涨,想方设法地去思考赚钱的路子。
“县尊,我觉得咱们可以把指定某家酒楼提供吃食,但要求底价,这样咱们衙门就少了一笔花费,而且某某酒楼的名头也打出去了,自然,也竞价,价高者得,长安数百家酒楼只取三四家……”
“好,有搞头,你来牵头,你去联系,赚钱了一成利,亏钱了衙门出……”
衙门所有人的积极性都被充分调动起来,其实颜白就只开了一个头,但是在巨大的回报诱惑下,人人都变得格外地积极起来。
后面的事情基本就不用颜白担心了,他们会把所有的安排做好,在颜白眼里,这才是工作的初心。
工作仅仅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不是一直画大饼,画出来的。
狼性文化,狼性文化,要想养成一批吃肉的狼来,最起码得给狼吃肉,而不是给狼画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