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这是在闹腾什么呢。”
看透世态沧桑的沉稳声,骤然响起在了门外。
听见此声音,别说是正站在御书房内的官员们瞬间浑身绷紧,就连刚刚坐到龙椅上的皇上,都不得不再次站起了身。
随着脚步声靠近,当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袭华丽的宫廷长袍,金黄色的织锦上绣着繁缛的牡丹齐放,一针一线都彰显着皇家的荣耀与尊贵。
待往上望去,那黑白参杂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被岁月留下痕迹的脸庞上隐约可见曾经的精致和美好,但更多显露而出的是居高临下的霸气。
当今太后。
无论是后宫亦或是皇室中,最具有权势的女子。
太后一出现,整个御书房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默默席地而跪,深深地感受着那无尚的威严。
“母后怎么亲自过来了?”皇上亲自走下高台,来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扫视了一眼周围众人,声音沉缓地说着,“哀家听闻,这宫里面似乎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好像还是跟哀家有关的,哀家自是要来看看,听听的。”
皇上扶住太后的手臂,看了一眼白朝颜后,痛心疾首的道,“朕也没想到安平公主会是如此糊涂,亲手杀死了母后的爱猫……”
太后闻言,明显愣了下,“竟有此事?”
皇上叹息道,“请母后放心,儿臣必定严惩此事。”
“出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是要严惩的。”太后动了动眸,将目光落向白朝颜。
皇上不动声色,静默旁观,只等着太后降怒。
不想就在此时,太后忽然迈步朝着白朝颜的方向走了去?
玲芝见状,连忙失声喊道,“太后不可啊,安平公主极其凶悍残忍,奴婢亲眼看见安平公主勒死了太后的爱猫……”
“啪——!”
话还没说完,一巴掌便抽在了玲芝的脸上。
跟随在太后身边的金嬷嬷,冷声呵斥,“太后面前,岂容你放肆!”
玲芝捂着瞬间通红的面颊,颤抖着唇畔不敢再多话。
一众的武官瞧着如此景象,下意识开始替白朝颜捏了一把冷汗。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朝颜定要被太后怒斥责罚时,却见太后竟然牵起了白朝颜的手,将白朝颜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皇上不由得开口重复道,“母后,是安平公主杀了您的爱猫,至于那宫女……”
太后摆手打断了皇上的话,转眼看向玲芝,“是你亲眼所见……安平公主是杀害哀家爱猫的凶手?”
玲芝垂眸咬牙,“回太后的话,千真万确。”
皇上冷冷地看着,跟昨晚凉王世子死时不同,现在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指向白朝颜,且死的又是太后的爱猫,怕是现在根本不用他再费心,光凭太后也足以令白朝颜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正信誓旦旦地想着,却忽然听太后道,“将这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别说是皇上了,就是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明明有罪的是白朝颜,为什么被打死的会是证人?
皇上这次是真的疑惑不解了,“母后,您这是……”
太后慢慢转眼看向皇上,“昨儿个晚上,安平这丫头一直陪在哀家的身边,待到天亮同哀家一起用过了早膳,便直接来了御书房拜见皇上,试问她哪里又有时间杀害哀家的爱猫?”
昨晚如同往常一样,太后被头疼搅合得半夜惊醒,听闻白朝颜派人送来了推拿的药方,便想着叫太医来试试,可太医们怎么推拿都没有成效,太后只得让金嬷嬷去请白朝颜亲自过来。
皇上惊愕当场,脸色控制不住地愈发难看着。
白朝颜的指尖在太后的掌心之中颤了颤,连同睫毛也跟着轻轻抖着,“臣女现在身份特殊,明明身为女儿身却继承了阿父手中的兵权,自知所有人觉得臣女不伦不类,可臣女真的没想到,有人竟会如此陷害臣女……”
听闻白朝颜的一番话,如果皇上的脸色是黑的,那么玲芝此刻的脸色完全可以用惨白到毫无血色来形容了。
她断然想不到,白朝颜竟然有太后亲自下场为其充当不在场证明,更加想不到白朝颜竟然反过来利用此事反咬她一口!
白朝颜期期艾艾地看向玲芝,“我知晓你昨晚便因分配来侍奉我而觉得不舒服,所以无论你如何的指桑骂槐,夹枪带棒我都没有做声,可你万万不能因为陷害我,而对太后的爱猫痛下杀手!”
“你胡说,我没有!”玲芝惊喊道。
白朝颜问道,“既然你是清白的,那昨晚分明是你帮我去给太后送的推拿方子,为什么从始至终你都对此事只字未提?”
玲芝喉咙一梗。
太后则看向身边金嬷嬷,“昨晚来送方子的,当真是这宫女?”
推拿的方子事关太后,金嬷嬷肯定不敢马虎,所以昨晚是她亲手收下的,自认得出玲芝,“正是此人。”
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金嬷嬷再次说道,“难怪昨儿个晚上老奴奉了太后的命令前去请安平公主,却见安平公主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发呆……想来是受不住这奴才的冷嘲热讽,为了躲避清净才如此委屈自己。”
大年初一天寒地冻的,要不是受了委屈,谁会大半夜的站在院子里面?!
赵世高等一众的武官,气得当场就喘气了粗气。
“堂堂的将门之女,竟要受到如此侮辱,天理何在!”
“兵权世袭乃是北齐国法,白家既再无男儿,女儿握兵权自然合情合理!”
“此事恳请皇上,太后,定要还安平公主一个公道!”
他们是为了白朝颜,同样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同样都是有女儿的人,谁不担心日后自家的女儿重蹈白朝颜的覆辙?!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皇上,太后,是安平公主陷害奴婢啊……”玲芝跪在地上哭诉着,她很清楚一旦罪名落下,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她只是皇上的暗卫,并非死侍。
她不想死,更害怕死!
太后似不想继续听玲芝狡辩,拧眉道,“皇上……”
白朝颜却忽然开口,“太后,臣女觉得这宫人确实可怜,或许真的是臣女错怪了她呢,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怎么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太后闻言,脸色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剧变。
是啊,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一个小小的奴才怎么敢杀害她的爱猫嫁祸到一位公主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