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上京的女子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她就是个不同的。”
“咱们学女红时,人家便早早的学医了,怕是就等着找机会在皇上面前炫耀呢。”
“有些人就是命好……”
羡慕夹杂着不甘的声音,伴随着微风一下下响起在耳边。
白朝颜看着周围那些京中淑女们酸溜溜的目光,有一瞬间失神。
再往远处望去,琼楼玉宇,富丽堂皇。
这是……
上京的皇宫?!
印象之中,白朝颜只有在初到上京后,进过一次宫。
所以,她这是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未曾开始之前!
彼时,皇后娘娘生辰,皇上为了显示对大梁的重视,特宣召白朝颜进宫贺寿,席间皇上喘喝发作,白朝颜及时出手缓解,皇上念其救驾有功,于更衣前赐给她可以自己选择夫婿的殊荣。
望着眼前的蜿蜒小路,白朝颜死死地攥紧了双拳。
她知道,此刻云子琛就在这条路的尽头等着给她洗脑。
上一世是她傻了,听信了那些子虚乌有的谎言,在皇上面前定下与云子琛的婚约,从而一步步陷进万劫不复之中。
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白朝颜赫然转身,朝着身后的小路匆匆而去。
皇上更衣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她必须在此之前找到一个人。
一个能狠狠将云子琛踩在脚下的男人!
穿过雕花精致的拱门,绕过嶙峋的假山,正见一男子半昏迷于假山缝隙之中。
一身玄衣,青丝如墨,肤如玉,眉如黛。
他果然还是在这里!
陆南砚!
北齐国遵懿公,人称陆爵爷!
白朝颜快步走过去,于陆南砚的身边蹲下,俯身吻住那微微张开的薄唇,防止他将体内气息全部吐出,一手扯开他胸前的衣襟,一手掏出银针,根根而落。
温热的唇,陌生的气息,烫的白朝颜浑身一颤。
那似上天妙手鬼斧神工的精致五官清晰于眼前,又似聚集了远山青色春秋之花的所有精华织染。
论样貌,陆南砚怕是比上京第一才子云子琛都更胜一筹。
论家势,当今的皇后是陆家义女,陆南砚又是世袭遵懿公,手握皇城司,不受三衙辖制。
说白了,放眼整个朝堂,只有当今的皇上才能让陆南砚跪地参拜。
奈何上京皆知,这陆南砚玩物丧志,好色成性,甚至得了一身的病。
但只有白朝颜知道,陆南砚是云子琛上一世怎么斗,都斗不过的人!
那些年,云子琛绞尽脑汁为三皇子出谋划策,却始终无法撼动七皇子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只因,在七皇子的背后站着的是陆南砚。
其实上一世,白朝颜也曾救过陆南砚。
不同的是,那次是她在皇宫里面迷了路,碰巧遇见了他。
他对她说,“云子琛心悦的不是你。”
那时的他,少了一丝平日里的纨绔,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认真。
只是可惜,彼时的白朝颜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后来的后来,白朝颜才想明白,陆家这些年风光太胜,早已被皇族所忌惮,是陆南太懂得砚蛰伏和伪装,才没被皇家连根拔除。
陆南砚于昏迷之中渐渐有了意识,长睫轻颤,凤眸微张,一张迎着阳光的面庞便映入了眼帘。
美而不失灵气,眉宇之间又晕染着不同于上京淑女那般小家碧玉的英气。
就是这么一张脸,看着陆南砚扬眉说道,“我知道云子琛心悦的不是我。”
陆南砚薄薄的唇微张着,宛若星辰倒映的黑眸闪过一丝诧异。
上京都知道,白朝颜自从来到上京后便跟云子琛如胶似漆。
白朝颜道,“以前是我脑子抽了。”
陆南砚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整理着衣襟缓缓起身,淡淡的道,“白家姑娘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许多。”
“我或许还能更聪明点。”白朝颜扬起面颊,看着逆光而站的他,“一会面圣,我会提议嫁于你。”
陆南砚整理着衣衫的手顿了顿,随即转身离开。
白朝颜连忙起身,本是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忽略了彼此的身高,只能拉着他那骨结分明的手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陆南砚看着那挂触碰在肌肤上的葱白指尖,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被人……讹上。
缓缓地,陆南砚转过身,高挑的身躯将白朝颜彻底笼罩在了阴影之中,他并没有挣脱开被白朝颜牵着的手,反倒是用另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似审视,似打量的道,“论身材,满春楼的姑娘最是婀娜,论风情,怡清院的姑娘乃是上京之最,白家颜姑娘以为我为何会娶你?”
“你的心疾,只有我能治。”白朝颜打掉下巴上的手,目光纯粹且坚定的道,“一会在大殿上,只要你敢娶,我就敢嫁。”
语落,转身离去。
上一世,陆南砚被心疾所困,其心疾险些成了被皇家拿捏的把柄。
所以白朝颜有信心,她开出的条件,陆南砚不会拒绝。
其实不管陆南砚会不会答应她,都并不妨碍白朝颜手刃云子琛那个渣男。
但白朝颜想要的报复却不止如此。
她要让上一世所有喝了她血的人,万劫不复,血债血偿!
所以,她需要陆南砚。
陆南砚望着白朝颜离去的背影,黑眸闪烁,宛若星光倒坠。
半晌,勾唇而笑。
苍白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纨绔,眼中的精光深不可测。
“白家颜姑娘……”
白朝颜刚绕出假山,皇上身边的李总管就匆匆找了过来,“皇上已经更好衣了,您快些跟奴才一同去大殿觐见吧。”
“有劳李总管。”白朝颜点了点头,却故意放慢了些许脚步询问道,“敢问李总管,宫中可有蛇信弓?”
李忠良稍加思索便道,“有是有,不过大多都是新进宫的侍卫在用。”
有就好。
白朝颜心里很清楚,云子琛设计接近甚至对她洗脑,可谓是费心费力,单凭她几句话断不可能绝了他的念想。
还是要想些其他的办法才好啊。
李忠良瞧着身边的白朝颜,总觉得这人好像是哪里变了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