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院子里的王浩,姑姑和姑丈并没有惊讶,像是早有耳闻般,主动和王浩打起了招呼。
也对,王浩这种极具个人特色的客人,恐怕方圆百里内没人不认识他。
闻言,王浩抬起头应付式地回答了一句,便又埋头搓洗着内裤。
白色的卡通内裤被他涂了好几遍肥皂,丰富的泡沫快要把内裤淹没。
看得出来,他确实挺喜欢这种幼稚的卡通内裤………
奶奶一见到姑姑和姑丈的到来,整个人乐得合不拢嘴,恨不得让我把家里所有好吃的全部搬出来招待客人。
我忙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些零食坚果,拆开包装摆盘好后才放在长辈们面前。
余以诚立即为姑姑和姑丈倒上一杯温热水,一如小时候那样,总喜欢和我抢活干。
于是我成功接收到奶奶的一记白眼。
另一边,云朵倚靠在厨房门口,两只手百无聊赖地搁在身前绞动着,用一种活被抢光了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姑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直截了当的发问,“以诚,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我小心翼翼地睨着姑丈的神色,拘谨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其实我十分害怕姑丈下令让余以诚马上收拾包袱滚蛋,那样他和薇妮和好的计划就注定泡汤。
记忆里,姑丈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从小就对余以诚管教很严厉,也可以说余以诚的品德修养与他的父母息息相关。
小时候,我顶着女孩的身份在他们家为所欲为,姑丈嘴上虽不会说一些甜言蜜语,但他肩上的位置永远非我莫属。
我曾坐在他的肩膀上,抬头仰望过天上的星星,也坐在他的肩膀上,蔑视过每一个欺负过我的人。
童年最美好的记忆,无非是坐在姑丈的肩膀上吃糖葫芦,然后糖葫芦的糖渣掉落在他的脖子上,引得他耸肩缩颈。
余以诚卖乖地给姑丈捶了捶背,“爸,我过两天再回去吧。”
“成辉啊,孩子想玩就让他多玩几天。”奶奶双手杵着拐杖,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姑姑一手始终牵着我,这个习惯仿佛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定型。
以前每次去她家玩,她生怕我走丢,或者被别人抱走之类的,巴不得二十四小时把我拴在裤腰带上。
“颜颜,你是不是胖了一点?”姑姑突然出声问道,导致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我身上。
“呃………胖了几斤。”我弱弱地回应着,很怕声音太大,会引起大家的议论。
我也很想像别人那样,举止大方、从容自信的和他人交谈,可骨子里的自卑不堪已是无药可救。
一来是我根本没法解释,家里过年的伙食怎会突然变得这么好。
二来是我极其害怕姑姑和姑丈发现玄烈的存在,毕竟奶奶年岁已大,诸多事情还能勉强蒙混过关。
但是姑姑和姑丈何等精明,任何事情只要在他们面前复盘一遍,就别想逃过他俩的火眼金睛。
所以赶紧中断这个话题,方能保我平安。
“胖了好看。”姑丈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适时活跃了气氛。
我干笑着点了点头,正想庆幸躲过了这一劫,不料姑丈又将矛头指向余以诚,严肃地反问,“以诚,门外那辆劳斯莱斯是谁的?颜颜可不会开车,你最好解释清楚!”
“………………”我和余以诚对视一眼,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姑丈年轻那会也是一个狂热车迷,各种品牌的汽车他均有研究。
“我向一个同学借的。”余以诚谎话编的很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差点忘了,在姑丈面前确实不能乱眨眼睛,他可是拥有天然测谎仪一样的能力,只需一眼便能看透人的内心。
同时我也在心里感叹,还好王浩那小眯眼这会在院子里搓洗着他的卡通内裤,不然他在场的话,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班上有个这么有钱的同学?要不改天带回家给我认识认识?”姑丈不依不饶地追问,语气也不禁加重。
显然姑丈并不相信余以诚的话,看来今天不把这辆车的来源解释清楚,我和余以诚都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成辉,那辆车其实是以诚女朋友家的。”奶奶蓦地插话进来,把她知道的如实告知。
想当初余以诚送年货上门时,确实也是这么跟奶奶说的。
令我惊讶的却是,姑姑和姑丈到现在都不知道薇妮的存在?
好吧,估计也是跟我一样,自卑惹的祸。
姑姑蹙眉瞅了一眼余以诚,有些怀疑自己儿子背后富婆的真实性。
这年头能买得起劳斯莱斯的女人,年龄一般不会低于四十岁。
“那你说说看,那么有钱的女孩子图你什么?!”姑丈十分理智,反倒觉得余以诚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姑丈,那个………”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严刑逼供的场面,正要如实交代。
姑丈一个凌厉的眼神刀了过来,吓得我赶紧闭嘴。
全场鸦雀无声,刚热起来的气氛瞬间又冻回了冰点。
下一秒,光裸着上半身的王浩闯入了大家的视线,好像他总是在气氛急转直下的时候出现,然后再把事情搅的一团糟。
那么这次…………………
“你们在讨论劳斯莱斯吗?那是许君延的,他是以诚的同学!”王浩漫不经心地走到客厅那张大床前,胡乱翻找着衣服。
“………………”余以诚意外地看向王浩,没想到事情又被推向另外一个高潮。
听到这我反而松了口气,起码王浩和余以诚的口径一致,姑丈若还想怀疑也无从对质。
可惜姑丈完全不吃这一套,拍着桌子大声吼道,“臭小子!把车钥匙给我!有本事让车主自己过来拿!”
“成辉,你真是!”
“成辉,你这是干嘛?”
奶奶和姑姑同时出声制止,却也挽救不了余以诚上交车钥匙的结局。
姑丈气极地接过车钥匙,用眼神狠狠剜了一眼余以诚。
余以诚沉默着低下头,脸上有种被拆穿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