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玄烈的道歉,我丝毫不为所动,径自躺回床上,强迫自己睡着。
他既然那么喜欢隐瞒,他最好瞒一辈子,不要让我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一天。
翌日,直到他把我送回人间,我依旧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我才刚打开房门,奶奶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似乎有事想跟我说,我率先开口问道,“奶奶,您找我有事?”
“今天去给你爸妈扫墓,顺便带你去看看。”奶奶神情凝重,以往她从来不会提及爸妈的事。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趁自己还健在,把一切事物都提前交待给我,我不由得心慌意乱。
今天并不是爸妈的忌日,而是冬至,村里有一部分人习惯在冬至当天扫墓,祭拜列祖列宗。
说来惭愧,兴许是被奶奶保护得太好,我从来没有来过爸妈的墓地,只知道爸妈被葬在村里的一处高山上。
奶奶当年的原话是,“小孩子只需要用功读书就可以了,就算你去了墓地,你爸妈也不会从里面爬出来。”
爸妈的墓地是奶奶请了好几个风水先生才敲定下来的,整个地势和采光都极好。
年迈的奶奶,爬起山来卯足了劲,我扶着她不禁提心吊胆,也还好身旁跟着几个亲戚包含伯娘在内,他们时不时帮忙轮流搀扶住奶奶。
爬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们才到达山顶,爸妈的墓地都用水泥砌好,不存在杂草丛生的情况。
一想到爸妈这么多年一直长眠于此,我不争气的泪水瞬间浸湿了眼眶。
“傻孩子,又哭鼻子了。”奶奶替我擦去眼泪,拉住我的手,轻声说道,“奶奶老了,没有能力将你爸妈的墓地迁移到城市去,以后奶奶若是走了能跟他们挨在一块就好了………”
“奶奶,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您还要抱曾孙呢……”突如其来的重任,令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泣不成声。
半晌,我收敛起浑身的痛楚,将祭品摆放在爸妈墓前,点了六根香跟着奶奶和亲戚们朝爸妈墓碑前拜了拜。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竟然看到那个在冥界追我的鬼,它的脸浮现在爸妈的墓碑上,狰狞的冲我大笑。
它究竟是受谁指使的?
到底有完没完了?
碍于一众亲戚在场,我只能视而不见,继续将整个祭拜流程进行下去。
下山途中,奶奶由伯娘和一个亲戚搀扶着往下走,我提着篮子跟在身后。
蓦地,那个鬼脸浮现在奶奶背后,裂开大嘴怒吼着,好像在警告些什么。
我紧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生怕它对奶奶下毒手,我连路也顾不上看,突然脚下一滑,脚成功被崴。
那个鬼脸满意至极地笑了笑,随即消失不见。
果不其然,这个鬼的终极目标人物是我,它何必搞这种小动作,我这贱命一条,要就拿去好了。
我强忍着脚踝处的疼痛,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们回到了家。
回到杂物房,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脚已经肿得像个猪蹄,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
我越想越气,恨不得把幕后黑手大卸八块,玩这种下三滥的阴招,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生个女儿还带把!
正当我想找点什么药油涂抹脚踝时,那个鬼又出现了,它阴凄凄地盯着我,嘴里不停念叨,“你……这么……会勾引人……”
我一肚子火正好没地方发泄,我直视它空洞的眼神,不屑地说道,“鬼我见多了,像你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我倒是头一次见,有本事叫你主人出来,别只会躲在背后出阴招!”
兴许是我这番话大大刺激了幕后的黑手,这个鬼顿时恼羞成怒,朝我飞过来,作势要咬我脖子。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等着疼痛的到来,也可以说是已经做好被鬼咬死的准备。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的,加上这些天奶奶有意无意像交待后事般的行为,我更加没了一个人活下去的勇气。
疼痛却迟迟没有落下,我睁开眼早已不见鬼的踪影,我并未觉得它会就此收手,想必慢慢折磨我,才是它的最终目的。
由于我这些天一直待在村子里,薇妮和林可只能通过微信和我聊天,当她俩讨论起年货的问题时,我才猛然意识到年关将近。
突然,一条微信闪了出来,或许是网络不好,当我打开它时,才发现是王博俊早上发来的。
他在微信里说,他一直记得我这个小时候的玩伴,希望有机会能一起出去玩,就当叙叙旧,问我o不ok。
我想既然已经回到村子里,拒绝他有点不好,也算看在他小时候经常保护我的份上,这个面子必须得给,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等我回复完微信消息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脚已经瘸了………
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人在你心烦意乱的时候,再给你狠狠补上一刀。
那个讨厌的小眯眼,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住在表舅妈家,他发微信告诉我,他此时在楼下等我,见不到我他就不走。
表舅妈一看这情形,乐不可支的跑来楼上叫我下去,她巴不得我跟小眯眼立即原地结婚。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楼下,他今天难得打扮了一番,只是无论怎么精心装束,也掩盖不了小眯眼的事实。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扶着门框问道。
他诧异地盯着我的脚,嗓音如同卡了一口浓痰般难听,“才多久没见,你就瘸了?铁拐李是你家亲戚吗?”
这人彻底没救,眼睛小情商还低,我强忍踹烂他“人中”的冲动,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反问道,“那你是来给我送拐杖的么?”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头皮屑顿时漫天飞舞,“我想跟你约会。”
“去鹊桥还是断桥?”我单脚跳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那对猥琐的眯眯眼。
“啊?”他疑惑极了。
“不好意思,我行动不便。”我直接拒绝了他的约会请求。
但凡是第一印象不好的人,我都不会再去接触,这点我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表舅妈见我没有出门,咬牙切齿的数落了我几句,无非就是说我眼光太高,无父无母的嫌这嫌那,以后没人敢娶我。
奶奶听到表舅妈的大嗓门也走了过来,她问起我的脚怎么受伤了,我都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奶奶拿了一瓶跌打肿痛的药油给我,并嘱咐我要按时涂抹才会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