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是文官,武将是武将,朕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龙辇上,朱厚照冷着脸,对李青的行为耿耿于怀。
“嗯。”李青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心道:下次背着你点儿总行了吧?
“明日登基大典,你医治完父皇别忘了参加。”
“放心,我定会到场。”李青认真点头,没再敷衍。
算你态度还算端正……朱厚照心中舒爽许多,不再板着一张臭脸。
銮驾抵达东宫,李青便回房去休息了。
张永、刘瑾一个劲儿谄媚,想沾光的意味不言而喻,就连平日被安排伺候李青的那些太监,也围着朱厚照转,那算盘珠子打的……
吵的李青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叫一个响。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监也是一样啊……’
李青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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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不亮,东宫灯火通明,喧哗一片。
李青却不挪窝,这大冷的天儿,哪有被窝里舒服,反正吃席到场就是了,没必要上赶着吹冷风。
赖床到辰时初,李青才起床。
牙刷蘸上盐巴,就着温好的山泉水洗漱了下,整个人精神抖擞。
“这牙刷还是蛮好用的,比丝瓜瓤子强多了,可惜我不知牙膏配方……”李青拿棉帕擦了擦脸,他深吸一口气,冷气进入肺腑,冰冰凉凉。
今日登基大典是钦天监测算的黄道吉日,作为‘官方气象台’,他们业务能力还是挺强的,今日天气格外好。
红日通红,冉冉升起,将李青的影子拉的老长,他沐浴着晨曦,踩在平整的石板上,步伐轻快,嘴角带笑。
政治交接的第一步很顺利,还有席吃,心情自然舒畅……
乾清宫。
纪氏、张皇后都在,李青少不了又是一番讲解病理。
好在今日皇帝登基大典,她们也在流程之内,待会儿皇帝祭告太庙之后,还要单独拜见她们,没待多大一会儿,二人各自回了寝宫,留李青、朱佑樘独处。
“先生,今日起厚照就不住东宫了,你可有中意的地方?”
“嗯…,之前住连家屯儿挺习惯的。”李青笑道,“不若还住那儿吧。”
朱佑樘稍作迟疑,答应下来。
“那就住连家屯儿吧,稍后朕知会一下厚照。”
他知道连家屯儿住着李宏,可他更知道,李青跟永青侯不清不楚,渊源很深。
朱佑樘还记得,当初父皇无意间提过一嘴,虽只一笔带过,却让他联想许多。
可无论怎么问,父皇都不作深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渐渐地,朱佑樘也放弃了。
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
——李神医可以重信且重用!
“多谢太上皇。”李青笑笑,继而打开针盒,道,“要开始针灸了。”
朱佑樘熟练趴下,下巴枕着肥嘟嘟的胳膊,好大一坨,李青一时间有些失神,逐渐金黄的阳光洒进来,映得银针格外鲜艳……
两刻钟后,李青擦拭着银针,一边说:“情况比较乐观,放平心态就好。”
“嗯。”朱佑樘懒得动弹,就那么撅个大屁股,问,“先生,牙疼你能不能治啊?”
李青想了想,道:“只有拔牙了。”
“那算了,我还是疼着吧。”朱佑樘猛摇头。
李青失笑,正欲说些什么,便听外面远远响起太监的尖细声音:“皇上驾到。”
接着,一阵奴婢行礼声。
新君要来拜见父皇了!
李青知道,待会儿要好一番场面,便起身道:“臣先告退了。”
顿了下,叮嘱道:“中午宴席,饮上一两杯即可,莫要贪杯。”
朱佑樘笑道:“今日厚照才是主角,新君宴请臣子,我这个旧君还是不掺和的好,宴席就不去了,以免影响他发挥。”
“太上皇用心良苦。”李青点点头,起身一拱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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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开皇帝仪仗,以及众大臣,李青出了皇宫。
辰时末的太阳瞧着小了些,却暖意更甚,李青眯着眼盯了阵儿,初升骄阳生机勃勃,富有活力。
李青心情愉悦,漫无目的地散步,打发着无聊时间。
吃席这方面他极有经验,什么时候摆宴桌,什么时候上菜,他门清。
临近年关,又逢天气晴朗,街上的人比往常多出好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李青化作其中一员,如鱼儿迎着水流游动,融入在这欣欣向荣的浪潮中……
饮了半壶茶,听了一回书,李青走出茶馆儿,骂骂咧咧:
“好一个断章狗!”
抬头望了望,日头已至半空,估摸着也差不多该摆宴了,便往皇宫赶去……
今日阳光明媚且无风,虽是四九天,却并不算太寒冷,宴席依旧在奉天殿前广场举行。
李青到时,奴婢们刚刚摆好席位,远处,光禄寺还在忙碌,茶水、瓜果点心且也还没上……
见状,李青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来早了。
左右瞧了瞧,找见干儿子,李青走上前坐下。
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如私下那般,李青道了句:“永青侯。”
李宏回了句:“李大人。”
这一桌,除李宏外,都是京中三大营的高级将官,过了这么些年,李青也不知谁是谁,索性就点了点下巴,以作打招呼了。
军中没太多规矩,这些人倒也没有不愉之色,只是有些惊奇他一文官,干嘛来武将这儿。
不过,见李青跟李宏似乎相熟,便也忍下没问。
随着战事减少,以及经济重心转移,水师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隐隐间有第一军种的趋势,李宏这个总兵官自然举足轻重。
资历、年纪、战功、成分……李宏都能服众,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包括文官。
不然,就前段日子他那么个折腾法,文官也不会让他好过。
皆因李宏管着水师,可以间接影响着海商运作,京中大佬鲜有不涉及海商生意的,李宏作为水师总兵官,想搞一下他们的家族生意易如反掌。
毕竟……没几个足额交税的。
都是明面一套,背地一套,暗中走私的不在少数,只是他们不敢太过分,加之弘治宽仁大度,并未上纲上线,这才得以幸免被清剿。
这也是他们喜欢弘治的根本原因!
无他,弘治舍得让利。
当然,他们也知道弘治帝知道他们的行为,所以也给予了回报,比如:认真做事、不闹腾、大事小情尽皆顺从……
别看弘治平日温和,但权柄这块儿并不逊色成化,远优于正统帝、景泰帝。
无他,老大够意思,小弟们自然忠心!
说实话,大明的臣子,没几个真靠俸禄过活的,不过……历朝历代都是如此,非大明独有。
如今大明国力蒸蒸日上,弘治这么做并没危害到根本,甚至……利大于弊。
可若蛋糕无法继续做大,弊端就会明显起来,若蛋糕缩小,更会引起系统性崩坏。
基于此,李青并不想大明君臣再维持着这种模式。
今朱厚照上位,并不全是坏事。
尽管他冲动,尽管他贪玩,可他绝不会再延续父亲的执政风格。
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青倚在椅背上,手指敲打着大腿,思量着登基大典之后的朝局变动……
“李太师,李太师,这边坐。”
李青抬头。
谢迁笑容亲和。
略作迟疑,李青朝众武将拱了拱手,起身来到隔壁坐了。
这一桌都是文官,且还是顶级文官大佬。
内阁三学士,吏、户、礼、兵、刑、工,六尚书,都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
此十二人,是大明权力机构的顶尖人物,不仅有着强大的话语权,权柄亦是恐怖之极。
可以说,已然是臣之巅峰。
既入了朝堂,李青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些人愿意结交,他自不会拒之于外。
只是不知这些人,在见识到李青本性后会不会后悔。
李青笑呵呵拱手道:“诸位大人,本官有礼了。”
“呵呵……少礼少礼。”资历最老,年纪最大的马文升轻笑道,“李太师年少有为,我等已然垂垂老矣,未来朝事多赖你这样的年轻人了。”
“马尚书说的是啊!”众大佬附和,透着关爱后辈的亲切。
其实他们也不是存心倚老卖老,八十的马文升,七十的刘大夏……就连年纪最小的谢迁,今年也已五十有七。
一尚书捋着胡须,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怕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干不了几年喽。”
这话说的轻松,实则透着浓浓的火药味,当然,这不是冲李青,冲的是朱厚照。
李青心下一叹:摩擦还是不可避免啊!
其他人闻言,也不禁心头沉重,气氛也随之沉闷下来。
这时,龙辇缓缓驶来。
群臣起身离席,行注目礼。
少顷,朱厚照走下龙辇,今日少年一身明黄色得体龙袍,沐浴在阳光下更显贵不可言。
少年还稚嫩,脸上浅色绒毛清晰可见,唇上也仅有淡青唇毛,尚称不上胡子。
可此处此刻,没人敢把他当小孩。
少年人踩着黄麾缓步走上御座,俯瞰群臣,英姿勃发,虽年少,却透着浓浓帝王之气。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朝拜。
这一次的君臣之礼与往日相同,却又格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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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儿回来晚了,请假一天,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