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道:“今日有几人称病,没有来参加宴会。”
他让人将名册拿出,我看了一眼,道:“林忆疏才五岁,他哪里有能力与别人结怨,如果非要算起来......”
苏言道:“户部侍郎——郭友。”
苏言继续说道:“他是郭月的叔叔,那年,郭月入宫接近忆疏。被识破,起了杀心,我便将她处死了,他父亲罢了官,但她还有个叔叔郭友。此次宴会,郭友称病,我并没有起疑,而现在郭友怕是已经离开京州了。”
“离开京州?”我笑起来,拍了拍手,道:“他逃得掉吗?”
幕后凶手已经有眉目,苏言也不好再将这些人留在宫中,遣返了回去。
等到人群散去,我才无力地摔倒在地上,捂住脸,失魂落魄。苏言走到我身边,脱下身上的外袍,将我裹起来,抱进怀里,拍拍我的背,柔声道:“别担心,小疏他一定没事的。”
我抓住苏言的外袍,捂住自己的脸,缩在他的外袍里,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脆弱的样子。
“公子,我好害怕......”
“没事的,没事的。”苏言将我抱起来,一路抱回小竹苑。
“备好热水。”
我摇摇头,从他怀中跳下来,继续守在房门前。
过了很久,夜小马从屋中走出来,我们连忙围上去。夜小马说道:“他中毒不深,但要彻底去除毒素,还需要一味药草——月兰。”
“月兰?”几位太医面面相觑,“那东西不是毒药吗?也可以救人?”
夜小马不想跟他们多废话,只是走到苏言面前,问道:“这东西,现在这个季节,蓝月山上找得到,现在出发,快马加鞭来回也就是两日的路程,我留在未央宫,你派人去找。”
我道:“我也去。”
苏言点点头,道:“我即刻带人去找,忆疏这边就交给你了。”
我简单换了件衣服,三叔也随我们一起去。
蓝月山。
苏言将月兰的画册给暗卫们一人发了一份,到蓝月山时已经是深夜了。但刻不容缓,我们举着火把在山中搜寻。在山中找了三个时辰仍旧一无所获,我渐渐有些着急,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苏言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道:“别心急,现在这个季节,月兰肯定是有的。”
“嗯。”我向苏言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道:“你这么出来,若是被丞相知道了,他又要教训你了。”
“无碍。”苏言道:“他现在又不知道。”
我被他说话有些俏皮的语气逗笑了。蓝月山上灯火通明,为了提高效率,苏言让所有人分头寻找,找到了就以烟花为信。
蓝月山上草木茂盛,现在又是深夜,我的脚被树枝挂了彩,刮出几道血痕,我没在意,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月兰。身上的血腥味还没去,走得深了,我听到耳边的几声狼嚎,停下了脚步。苏言将我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宝剑,轻声道:“别怕。”
我看见黑夜中,有几双绿色的眼睛围绕在我们的四周。我按住袖口的银针,拉住苏言,摆出一个“嘘”的手势。他诧异地看着我。
只见我站在中间,闭上眼睛,耳朵便变得异常灵敏,袖中的银针蓄势待发,不一会儿,伴随着几声狼嚎还有草丛晃动的声音,危机解除。苏言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他拉起我的手,我的手中还有剩下的几根银针:“林殊教你的?”
“嗯。”我道:“剩的不多了,看来得让金鹏他们送新的来了。”
苏言沉默了一会儿,将宝剑放进剑鞘里。
我道:“我那时说,公子没见过我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样子,可不是跟您开玩笑的。”
苏言知道,他与我已经分开了太久,我也早就不是那个只会任人摆布的小姑娘了。
我们继续走着,我一边走一边说道:“当年,小殊告诉我,这招很适合我,于是就教我。我恨自己的无能,勤加苦练,小殊也是很好的老师,夜小马又为我准备药丸调理内力。我那会看不见,听声辨位,却不曾想更得了这个招数的招法,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种习惯。”
“林殊是天下第一的高手,我虽没有机会与他交手,但见你现在的内力,也难以想象他究竟到了何等程度......”苏言自顾自地说道:“这样也好......至少你以后,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了......”
我没听见他说什么,只当是他自言自语,“公子,快跟上。”
“等等,你看看那边。”我举着火把,在峭壁上看见了一束,我拿出画册,仔细对比了一下,道:“我们走近些看看。”
这是一处小高坡,坡度很陡,有一束很像月兰的花在坡边开着。
我道:“是吗?”
苏言点点头:“是。”
“太好了!”我又拿出画册对比了一下,确定是月兰无疑。我激动地走向月兰,走到坡边时,脚下的土堆一松,我只觉大事不妙,连忙抓起月兰,将它护在怀里。苏言瞬间变了脸色,大声喊道:“林小隅,快回来!”
可是已经晚了,我的脚下一空,我瞬间掉了下去。我死死地将月兰护在怀中,坡度很陡,还有很多突出的尖石,我撞在石头上,吃痛地闭上了眼。肚子,胳膊,还有膝盖,被石头磕磕碰碰全撞出了血,直到最后撞到一根树干上才停下来。
我慢慢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打开手臂,看着完好无损的月兰,笑出了声。
“林小隅!”
“林小隅!”
很快,我就听见了苏言的声音。我吃痛地说道:“我.....我在这......”
苏言很快闻声敢来,我看到苏言的那一刻,笑眯眯地举起月兰,像是在求夸奖一样说道:“你看,我保护得好好的,一点儿事也没有。”
苏言愣愣地看着我,那眼神,我看不明白,只是觉得很悲伤,很悲伤,悲伤得像一条河,要从他眼睛里溢出来了一般。
他蹲下来,死死地将我抱入怀中,我愣了愣。
他抚摸着我的头,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颤抖着说道:“你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