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禽兽,你死无全尸你——”我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刘能笑得猖狂:“好啊,好啊,继续骂,继续骂,爷就是喜欢听你骂我。”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扑到刘能的身上,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太弱小了,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远远看向躺在床上的苏凌,他的目光也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们彼此目光交汇在一起。
他的眼中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了。
我的心猛烈地抽痛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他。明明他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跟他开这个玩笑?
“苏凌……苏凌……”我叫着他的名字,他没有应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喊到声嘶力竭,全身瘫软地跪在地上,残兵们也一个一个离开了房间。
刘能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说道:“你自己替他收拾一下吧,你不是他的丫鬟吗。”
“禽兽……禽兽……”
刘能一步一步走到苏凌面前,眼前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此刻,全身上下,惨不忍睹。
他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望着,也不知道在望什么。
他的身下,全是……
刘能啧啧两声,啐了一口,嫌弃道:“真脏。”他指了指我,道:“你帮他洗干净啊,几天后我们会再来的。”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发了疯一样扑向刘能,他一脚踹开我,把我踹倒在床边,鄙夷道:“你别耍什么小心思,否则,我保证,他的下场会比现在更惨。”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又站了起来向他扑去。刘能再一次将我踢开。
他骂骂咧咧道:“晦气东西,老子留着你是有点用处的,你若是想死大可以来试一试!在此之前,好好把他给我洗干净,老子不想下次来的时候是脏的!我呸!下贱玩意儿!”
说罢,刘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慢慢爬起来,哭着拿起毛巾,仔细地擦着苏凌的每一寸肌肤,我的双手不住地颤抖,泪水啪啪地落在他的身上。
“苏凌……苏凌……”我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好像是听不见似的,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苏凌……苏凌……你说说话……你别不理我……”我小心翼翼地擦掉他身上的每一块脏物。
我握住他的手,他其实并不冷,相反,他的全身都很烫,我握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我轻声道:“你别不理我,苏凌……你别不理我,你说说话,没事的……没关系的……好不好……”
他依旧没理我。
“你别吓我,你别这样,苏凌......”
“我带你去洗澡,我们洗好多好多遍,我们洗干净,好不好?”我一遍又一遍安慰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用被子将他裹起来,然后将他背到浴房。说实在的,他现在轻了好多,我记得以前我也背过他,在他还是凌王的时候,苏言派来的人要杀他,是我背着他一路走回凌王府,当初的他身形很高也很重,我背不动,只能半边背着,半边拖着。
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好轻好轻,轻到我都可以轻松背起他。
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如死灰,形如枯槁。
浴房里有一个浴桶,我道:“你在这里待一会,我去烧点热水。”
他仍旧不理睬我。
我又嘱咐了一遍,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烧水。
他呆呆地坐在一边,一动也不动。
我出门,以最快的速度烧好水,提着水桶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坐在那里,似乎眼皮都不曾动过。我将热水倒进桶里,又倒了一些冷水中和温度,等水温合适以后,我帮苏凌解开包裹他的被子,然后牵着他进了浴桶。
他钻进水里,目光呆滞。
“苏凌,我拿毛巾帮你擦擦好不好。”我的心也很痛,我无法想象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他哪里还有勇气活下去啊。
“你看,我很厉害的,这些脏东西都会被擦掉的,什么也不会留下的。”我安慰道:“能洗干净的,洗得干干净净的......”
“洗不干净了......洗不干净了......”苏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会的,怎么会呢?”我强忍着泪水,安慰地说道:“怎么会洗不干净呢?我帮你把身上的脏东西都洗掉,好不好?”我拿着毛巾开始擦拭他的皮肤,一寸一寸,十分仔细。
他难得听话,任由我摆布。
浴桶里的水我换了一桶又一桶,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躺在浴桶里睡着了,我才扔下毛巾,跪倒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
“对不起,苏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背叛了你,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可以保护你我却什么也做不到,对不起我这么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我明明不想这样的啊,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宣泄情绪以后,我又重新站了起来。毕竟他的身边只有我了啊,如果我都不能振作起来,他又该怎么办呢?他又要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他一无所有,只剩下我了啊——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浴桶里拖出来,裹好被子,将他背了回去。他一路上睡得很熟,看样子真的是累极了。我将被褥扯下来洗了又洗,换了一套新的,才将他安放到床上。
看着他熟睡的容颜,如此宁静,我多想告诉他那只是一场噩梦,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还是凌王府的王爷,我还是林小隅,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很好。
可是我们都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现实往往比梦境还要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