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张恒之说,我那日除夕回来,就一觉睡到日中。然后起身,把夜莺抓了出来暴打了一顿,又回去睡到了第二天日中。
就是现在,我醒了。
我的头昏的很,只知道除夕那夜好像是公子送我回来的。除夕时候发生什么,还有怎么遇到公子的,我竟记不清了。
“小星星,你讨厌我能不能直说。不要在我立木桩的时候突然把我拉下来打一顿好不。”夜莺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比划道:“我还不知道你有打男人的倾向,虽然你和其他女子是有很大不同,但是也不能这样乱来啊。”
我别过头去看他,差点笑出内伤。夜莺俊美的小脸肿的像个包子,脸上的伤药绿油油的,像一片青菜,煞是好看的。
“噗噗噗……”
“你还笑。”
“没道理啊,我为什么会梦游去打你。”
“你是嫉妒我的美貌吗?”
“我在哪里打的你。”
“我去找张叔商讨排演的事,你在清闲阁内将我抓出来的。”
我尴尬地笑着。那就对了,我林小隅一向是睚眦必报,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自从与公子从佘山上回来,就被张恒之处处针对,那么潜意识里就要讨回来。这不,梦游都要去清闲阁将他捉出来,可惜这一头雾水的夜莺白白做了替死鬼。
“对不起嘛,我睡着了又不知道。”
“我不跟小毛孩计较。”夜莺站起身,趾高气昂地翘起他的眉毛。
我无奈。你既然不同我计较,那么守着我醒过来跟我说这个事干嘛呢?口是心非。我睡得很舒服,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招呼着夜莺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起床了。
“哦对了,公子说,张叔惩罚你的活你既然做完。那么就该正常上课,今日早早去书馆。公子要你写字。”夜莺道,走几步出门“唰”一声飞走了。
我抬头,还真是只皮皮鸟。
写字?我已经一个月没练过字了,这写出来的字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人。况且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忙穿好衣服,跑向书馆。
公子身体恢复后,开始他一向的生活。我哒哒爬上阁楼,行个礼,问个好公子也看见我:“坐,自己写着,我一会再看。”
“诺。”
我坐在自己久违的桌椅前,开始提笔。
“学堂马上正式开学。”公子揉着眉心道:“你要去和陈道明说说,顺便看看吗?”
我点点头:“自然。”
“我陪你同去。”
“啊?”我写下“紫”字的最后一点,停下,惊叹一声:“公子今日怎么……”
“学堂中的事情,定要有些震住别人的东西。我且与你同去,是时写篇文章来做题,这与你那什么一样……哦,宣传。”公子道。
“哇,公子好厉害,都会宣传了。”
“你停什么,继续写。”
“哦……”
“小星星,你沾不得酒吗?”公子突然这么问我。
“怎么会问这个。”
“随便问问,沾不得酒吗。”
“不怎么喝,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做酒后乱性。所以我一般不喝酒,怎么了。”
“我甚觉得你以后千万别碰。”公子听到我的回答,捏一把冷汗:“这酒不是个好东西,你沾了恐怕不止酒后乱性那么简单了。”
我抹一把冷汗,说的那么严肃,好像你见过一样。我规规矩矩写着字,题的是苏轼的一首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后面的写不下。因为我不想多写字,故而把字写得大一点。我看着自己一个月不练的字,不忍直视。我写完了,可这字实在是拿不上台面,公子看见不气得半死。为了不让公子发现,偷偷摸摸地把它塞进自己的袖子,又重新拿了一张纸。
这回我写静夜思吧。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纵使是这么简单的字,写起来就算是不懂书法的我,也看得出来丑得不是人。我瞥公子一眼,见他读书正认真,故而又偷偷摸摸塞进袖子里,换一张纸继续写。
如此反反复复,我已经写完十多张难看的字。公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他走到我跟前,看着我写下的两个字,皱眉:“这么久,你就写了两个字?”
“……呃……我,我走神了。”
“何为走神。”
“就是……就是发呆。”
“有心事?”
“没有……”
“那你偷懒。”
“我……”我只好点点头。为了不让公子觉得我愚钝不愿再教我,我只好承认自己懒。
公子把我手中的毛笔拿走,宣纸收拾好放在一边,说道:“罢了,今日你不必再写,明日再来,现在我们去学堂。”
“好嘞好嘞。”我听到自己不用再写字,笑出一朵山丹丹,小猫般跟在公子身后。一激动就忘记袖子里藏着的十几张纸,不经意全掉在地上,有几张飘到公子的脚边。公子诧异,俯身捡起。我大呼,完蛋……
公子细细端详,估计也猜出个十有八九。他清清嗓子,替我把地上的纸捡起来,整理好放在桌上:“有缺点就光明正大拿出来,何必偷偷摸摸。你不是圣人,亦不是天才,许久不练字忘记怎么个写法也是很正常的。知道自己的错误,再练就好了。”
“公子教训的是。”
“走罢。”公子起步欲出,突然说道:“伞在第三个书柜后,你拿好,以备不时之需。”
“好。”
我抱着红油伞,小碎步跟在慢悠悠走路的公子身后。我与公子走到小竹林处,见公子什么也不备着,停下问道:“公子今日怎么出内苑了?还以真面目示人,不需要戴点面纱之类的吗。”
倏尔又想到只有女人才用面纱,赶紧改口:“头纱,头纱。”
“无碍,已经示过了。”
“啊?”我如坠五里雾中,摸不着头绪:“公子什么时候……”
“就昨夜,当着宾客的面。”
“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喝了点酒,神志不清。”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遗憾地说道:“我还想看看少女们都是些什么表情,怎么把这等大事忘了啊,那是公子送我回来的?”
“……”听到我这么说,刘言的步子也停住了,他忽然感觉脸颊痒痒的,仿佛昨日我倚在他怀中,亲昵蹭着他的感觉。
公子呆住。
半晌。
“公子你怎么了。”我试问,看着出神的公子。
公子这才反应过来,“小事罢了,正好我也回刘府。快些走吧,虽说学堂不远,但如此来回,也不早了。”
“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