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果真是好计策。”夜莺快马上前,看着抱头鼠窜的敌军,道:“我们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和王副将汇合了。”
“加快速度。”苏言道。
“前进!”夜莺快马上前,发号施令。
我还从来没有来过战场,如今看到双方的战斗,自以为心智坚定的我还是忍不住看下去,一刀一劈之间,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为的又是什么呢,更大的野心,更多的资源,更广的土地。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啊。
估摸着半个时辰,我们直接将敌营打通,与在前的王甘现汇合。
王甘现骑着高马,在前方等着我们。
只是场面有些诡异,与我们刚刚经过的那些地方相比,这里有点太过干净了。
我们刚刚路过的地方的芦苇都是鲜红的,而这里的芦苇确是白色的,干净得……干净得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役。
王甘现骑着马走来,道:“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双方手中皆持着火把,这是在黑夜中唯一点亮的东西。
苏言抬头,道:“应该马上快要下雨了,王副将安排人将物资送回军营吧,若是任由这雨下来,这泥沼中怕是不再方便行走了。”
“没有这个必要了。”王甘现突然道:“人手已经齐了。”
我们听到阵阵马蹄声,纷纷扭头,只见几百人带着铁衣盔甲,戎装素裹,踏马而至。
苏言皱眉。
我也震惊了,因为走得近了,借着火光,我们看清那队伍发大旗上举着的是“北齐”二字。
“北齐的军队怎么会在这里?”夜莺惊道,回头提醒王甘现:“王副将,我们好像被埋伏了,你带领将士们做好准备。”
“不用了。”这次说话的是苏言,他的脸逐渐冰冷。
“不错不错,居然被看出来了。”王甘现哈哈大笑,看着我们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
此时,从王甘现身后走出一人,定睛一看,不是陈独又能是谁。
没想到竟然被摆了一道。
“我早在几日前就发现不对劲,这军营中暗自混进一些人,试图打乱我的计划。”陈独道:“或许是我太敏感了,但那日藏粮之地被人发现,我便开始暗中调查。果然,被我发现有人在调查名单一事,故此……呵呵……没想到吧,你自作聪明,却被我算计,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陈军师果然好计策。”苏言道:“只是我没想到王甘现也是你的人。”
我轻轻捏住苏言的衣角,道:“这么说安之乐将军……”
“不会。”苏言道:“他应该也被算计了。”
“不错,我们声东击西引开安之乐,让我跟你而来,届时我们只要杀了你,安之乐便无从得知叛贼是谁。”王甘现道:“阿塔玛将军,这人就交给你了。”
北齐军队那中间名叫阿塔玛的将军大声笑道:“听说这人是你们大晋皇帝的亲信,想必是知道很多大晋皇帝的秘密,就这么杀掉实在可惜,我把他带回去好好拷问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收获。”
“任凭将军做主。”
夜莺将苏言护在身后,皱眉问道:“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乌云密布,竟窸窸窣窣下起雨来,这雨越下越大,竟然倾盆而落。苏言的声音夹杂在密杂的鼓声内,“火把熄灭后,我们跳下去,这里芦苇高耸,又有泥泞的沼泽作陪,是很好的隐蔽之所。”
“公子……今日若是不能出去。”夜莺吞吐道:“是属下的错,定然是调查时被人发现却不自知。”
“这陈独颇有手段,你无需自责。”
火把渐渐熄灭,陷入安静的黑暗中。
阿塔玛道:“盯紧了,别让他们跑了。”
苏言和夜莺拉紧缰绳,踏马而去。
阿塔玛慌忙道:“追,快追!”
苏言搂紧我,轻声问道:“害怕吗。”
“有点……”我道:“我们出的去吗。”
苏言没有说话,只是搂着我策马狂奔。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众多马蹄声杂音又大,一时之间还真不好追人,阿塔玛着急了,宁可杀死也不能放过。他一声令下:“放箭——放箭——”
苏言灵敏地避开那些箭,但密密麻麻的箭支似火流星铺天盖地地涌来,避无可避。
我听到头顶一声低吟,我着急地问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苏言咬着牙,摇摇头:“无碍。”
苏言又要躲开箭支,又要保护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而夜莺则是全全保护着苏言。
苏言道:“骑着马目标太大,我们再一会儿跳下来,将马往另一方赶,躲进芦苇丛,还能争取时间。”
说罢,苏言抱着我翻身下马,又拍了拍马屁股,马儿长鸣一声,发了疯地继续往前跑。
我们因为马速太快,落到地上时翻了好几个滚,夜莺随后赶到。
我们的马把追兵的注意力都吸引了,我们正好有时间逃脱。
我道:“现在安全了吗。”
“不,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我们抓紧时间走出去。”苏言道:“走……唔……”他皱眉,低头捂住自己的左肩,我这才发现上面立着一支箭,原来苏言中箭了吗。
“公子,你受伤了!”
“无碍。”
“还无碍。”夜莺冷笑道:“都射穿了,这回到未央宫,余伯问起,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况且……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别耍嘴皮子了,赶紧走。”苏言道。
苏言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前,却没想到身子猛地一震,我连忙扶住他。夜莺敏感地拔下苏言肩膀上的箭,道:“这箭有毒。”
“有毒!?”我大惊,慌乱地看向苏言。
苏言摇摇头,宽慰我道:“无碍。”
“公子身体一直都不好,如今……”夜莺还未说完,苏言竟直接倒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没来由地慌张起来,苏言看着很高,确是没有什么重量的,轻得可怕,单薄得可怕。夜莺扶住苏言,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此次出来,公子带的药已经吃完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吃药,又受了伤,这身子顶不住……”
“吃药?”我猛地抬头:“你说公子一直在吃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