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一幕。
内心甚不是滋味。
这枚从易拉罐上扯下的拉环,应该……就是我当初的杰作。
那是一个燥热的午后,这枚代表着激情过后的许诺戒指,没想到会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份断裂了的感情回忆,再次钻进了我晕眩的大脑里,让我感到有些窒息。
只是这离奇的尴尬场面,竟然会以这种戏谑的方式再现于我的眼前,属实让我觉得有些讶异。
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那张车票,和那枚曾经象征着青葱爱情岁月的“戒指”,心中一阵怅然。
我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在宴会现场可疑的身影到底是谁了,因为车票上印着她的老家,南京。而这枚戒指除了冷思思有之外,只有另外一个女人有,那就是我的初恋——孟菲菲。
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但现在却已经遥不可及。我想起了当时给她戒指时的甜蜜瞬间,想起了她的笑容,想起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但是,现在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纠缠于过往的种种,又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来到我订婚的现场。但似乎曾经所有被她烙印在我心中的痛,都已经渐渐释怀了。我已经无力再追溯从前发生过的荒诞,我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让冷思思幸福地成为我的妻子。至于其他闲杂的人或事,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只是我的思绪似乎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免将心中情绪的决口也慢慢变得越来越大,一种隐忍已久的矛盾和挣扎,正试图撕裂我紧绷着的神经,让我更觉得有些压抑。
“你怎么了?老公。”突然,冷思思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将我从失神的边缘拉回了现实。
我赶忙反应过来,随即将车票和易拉罐拉环都塞进了衣服口袋里,慌张地应道:“没……没什么,就是刚才酒喝得有点急,觉得有点晕而已。”
她听见我的话,不免微笑着娇嗔道:“要你先吃点菜你不听,下次可要多注意下身体,要不然我看着心疼。”
我听闻,顿时内心一暖,下意识地将她搂进了怀里,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老婆……我好爱你哦。”
“肉麻……”她微微噘着嘴说道,脸上却笑靥如花,似乎对我的表白甚是满意,“喝多了就开始说醉话,要不我扶你去凳子上坐一会?”
“不用了。”我摆了摆手踉跄着说道,“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我肯定要把所有人都给招待好啊。我没事的,老婆,别担心。”
我说着便在她的搀扶之下,晃悠悠地又走回了宴会现场。接着便又是推杯换盏,摇摇晃晃地穿梭在宾客之间,尽力保持着微笑,回应着各种祝福。冷思思紧紧跟在我身旁,时而搀扶,时而轻声叮嘱,眼眸中满是关切。
……
订婚仪式终于是圆满落幕了。
我醉醺醺地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我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一股熟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但我已经无暇去细细品味。此刻的我,犹如一艘经历风浪后疲惫不堪的船只,急需一个安全的港湾来停泊。
“老公……”一声轻柔的呼唤吵醒了昏昏沉沉想要入睡的我,她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肩膀,生怕我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你要不先去洗个澡吧?你身上全是汗,洗完澡再睡舒服些。”
“嗯……”我迷糊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提议。在她的搀扶下,我艰难地走进浴室。
进入浴室后,我打开了淋浴头,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水声哗哗作响,仿佛在为我洗去一身的疲惫与酒精所带来的麻痹感。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流在皮肤上滑过的感觉,竟一时无法分辨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喜是忧。
我放任浴室中那冰冷的水流,无声地冲刷着我的脸庞,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一般。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却突然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歌来。
“蝴蝶眨几次眼睛,才学会飞行,夜空洒满了星星,但几颗会落地,我飞行,但你坠落之际,很靠近,还听见呼吸,对不起,我却没捉紧你,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碎了满地在心里清晰,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盘旋在你看不见的高空里,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我撕心裂肺地高歌着王力宏的这首《你不知道的事》,却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又或是……我根本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隔着半透明的玻璃,冷思思突然在门外开口道:“看来酒醒了一些嘛,都唱起歌来了。就是……这个歌怎么听着有点悲伤啊?”
我顿时内心一紧,不断用淋浴的水再次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回道:“就……瞎唱。”
“你还别说,老公,你唱得挺好听的。”她笑着说道,“要不是今天是我们俩订婚的喜庆日子,我还以为你失恋了呐。”
我听见她的话,顿时失神地笑了笑,却一时觉得有些恍惚,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你怎么了?”冷思思见我半晌没说话,突然紧张地问道。
“哦……就是……头有点晕,我缓一会。”我吞吞吐吐道。
“那就赶紧洗好出来吧。”冷思思关切地说道,“你本来就喝了酒,洗澡洗太长时间会容易头晕的,差不多淋一下就行了,快擦擦去床上休息吧。”
“好,老婆。”我说着便关掉了莲蓬头的水,然后拽了一条浴巾,一边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走出了浴室。
她见我出来后,刚准备上前扶我,却突然在看到我的脸庞后,明显愣了一下,“你……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我顿时一阵错愕,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吧?”
“我看你眼睛好红,像是哭了一样。”她说着便朝着我的身前又凑近了一些,不停地观察着。
我见状赶忙轻轻将头扭向了一侧,不想让她继续盯着我,故作不以为然地说道:“估计就是酒喝多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她听见我的话,也并未深究,只意味深长地调侃道:“我还以为今天订婚,有什么事让你触景生情,想起了什么前女友之类的呐。”
“怎么可能?”我顿时愕然地回道,随即又故意将语气平缓了一些说道:“这么个喜庆的日子,我肯定开心还来不及。就算哭的话,也是喜极而泣,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嗯,那我也去洗个澡,你先休息吧。”她说道。
“好。”
不过片刻,浴室里再次响起了淅沥沥的水声。
我怔怔地躺在床上,内心顿时五味杂陈。
我深知我不应该对冷思思说谎,但我的内心不免会陷入深深的犹豫。我在想,如果我不选择撒谎,这样的情形下,我又该如何应对?
毕竟,真相往往是一把最锐利的刀,我始终不想用这把刀去伤害她,更不想让她承受那些不必要的痛苦和困扰。
可真如她刚才说的那样,我的确是有些触景生情了。
我知道我自己的内心,已经无数次地笃定了我已经彻底释怀了从前,可是当记忆的列车横冲直撞地闯进我的思绪里的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那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但我毕竟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再多的放不下,也得放下。
而面对从前,我唯有一句话想说——菲菲,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