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漾发烧了。
41.5度。
差点烧成脑膜炎。
医生处理的时候,贺禹州就站在旁边,浑身湿着,凌厉肃穆的眼神,像是来自地狱的鬼刹。
医生的手都是抖的。
他给南漾处理手腕上被绳索割出来的伤口时,南漾痉挛了一下。
医生瞬间感觉到一束死亡视线直直的落在了他的后脑勺。
整片后背都沁出了冷汗。
一个小时后,南漾的体温好歹降下来了,身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好。
医生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贺先生,太太已经没事了。”
贺禹州凝眉,“没事了怎么还没醒过来?”
医生抬手擦了擦汗水,赔笑说道,“太太身体虚弱,又受到了惊讶和虐待,会昏迷一阵也实属正常。”
人送到病房。
南平急忙坐着轮椅过来看了一眼。
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子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南平声泪泣下,“都是我做的孽,是我做错了事情,他们想要报复尽管冲着我来啊,干什么要伤害我女儿?这世间难道没有公道了吗?”
贺禹州面色冷俊。
他深沉的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外,“以后,再也不会了。”
南平的啜泣戛然而止。
他震惊错愕的望向贺禹州,“禹州,你不能做傻事,我们报警就好。”
贺禹州嗤笑一声。
嘴角无声无息的勾起嘲讽的弧度,“你没报过吗?”
南平:“……”
他想到了上一次,他被那些人抓走的场景,历历在目。
警察执法,看证据。
需要铁证如山。
可是往往很多事情,就是缺乏证据的。
公道自在人心,可是在人心的公道,一点用都没有。
南平无力的垂下头。
他低声说道,“如果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把一切推到我身上就可以。”
贺禹州没吭声。
贺政谦的心腹贺存带着公证处的人过来,在病房里办理了离婚手续。
贺存临走之前。
他苦口婆心的劝慰道,“少爷,你别怪贺总,贺总爱子心切,他也是为了您好。”
少爷?
贺禹州勾唇。
他要做贺总。
而且,贺氏只能有一个贺总!
贺存看到贺禹州的反应,就知道他没有把话听进心里去。
贺存无奈的鞠了躬,“我先回去交差了,少爷。”
贺禹州转身面对着南漾。
他小心的握起她的手,轻柔的摩挲着,仿佛带着疼惜和温柔。
贺禹州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两本离婚证。
——
老宅
贺政谦吸着雪茄,他站在窗台,看着外面的梅花,“办妥了?”
贺存应了声。
他踌躇着说道,“只是少爷……少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贺政谦失笑。
他转过身,雪茄直接放在烟灰缸,自动熄灭,“他舒服不舒服有什么打紧?我十多年不问京市这边的事情,他真觉得自己无敌了?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对他寄予厚望又如何?不顺我心意,那我就换了他。”
贺存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温妍肚子里的孩子……”
贺政谦皱眉。
他沉思了半晌,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平川那个孩子,他的唯一的骨血,就留下来吧。”
贺存:“是!我会派人保护一二。”
贺政谦笑,“用不着,阿州比我们更希望那个孩子平安无事的降生。”
咚咚咚!
门外响起砸门声。
贺存立刻去开门,“少爷。”
贺禹州拿着两本离婚证走进来,摔在了办公桌上,阴鸷的目光下垂,“满意了?”
贺政谦打开离婚证。
目光悠悠的扫过两张从结婚照上p下来的单人证件照。
评价说道,“南漾倒是长的倾国倾城,可惜了,没后台,为你提供不了助力,这样的女人养在外面做个金丝雀倒是差不多,对了,你来找我,就为了送你们的离婚证?”
贺禹州嗓音冷冽沙哑,“你尽管冲我来。”
贺政谦微笑,“当然,南漾德不配位,她腾出了贺太太的位置,我自然不会再做什么。”
贺禹州:“最好记住你说的。”
他转身要走时。
又顿住脚步,面色冷硬,低声警告道,“别再用美人计算计章雅,她不欠你什么。”
章雅欠了太多人。
唯独不欠贺政谦。
——
南漾醒来时,病床两边分别守着满意和宫乔乔。
看她睁开眼睛。
两人俱是激动不已。
满意眼泪飙的一排排,“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南漾努力的勾起唇角。
她捏了捏两人的手,“我没事。”
宫乔乔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南漾姐,你终于解脱了,贺氏公众号官宣了你和阿州哥的离婚证。”
南漾愣住。
整个身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却已经滚滚流落下。
离婚了……
她盼望了那么久那么久的离婚,突然降临到她的头上。
是不是说明往日的种种都已经翻篇了?
那些算计,那些伤害,那些背叛,那些不甘,那些屈辱,那些委屈,那些疼痛,通通的成了过眼云烟?
她终于要走出来了。
她挣扎了那么久,挣脱了那么久,终于可以迎接自己崭新的碧海蓝天了吗?
南漾忽然放声痛哭。
她大概太高兴了,喜极而泣。
宫乔乔也控制不住的跟着一起哭,她的南漾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这么苦?
满意在旁边给两人先后递着纸巾。
半个小时后。
南漾嗓音沙哑的问道,“乔乔,你知道贺禹州为什么突然答应离婚?”
宫乔乔低着头。
抠手指。
南漾温和的说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给我听就好,离婚是我想要的,无论过程如何,达成心愿我已经很知足了。”
宫乔乔这才别别扭扭的开口,“我听说是因为……就是年初一的那件事情,影响到了贺氏公司的股票,股东和董事们纷纷提出不满,就连侨居已久的贺叔叔都回来了,贺叔叔把阿州哥赶出了公司,我听说好像是只要他不答应离婚,就不能重回贺氏,所以……”
南漾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她又如释重负的开心,不可否认,也有被放弃的心酸。
她以为,他口中的爱意,多么坚固呢。
没想到在权势面前,始终脆弱的不堪一击。
罢了。
她这一生。
兴许都没有办法再相信爱情了,这个,让她伤筋动骨的坏东西。
吱呀!
门被推开。
看到来人,满意下意识护住病房,虎视眈眈,“都离婚了,你还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