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南漾带白淼淼去看了心理医生,她在科室门外等候的时候,温妍来了。
自然。
有温妍的地方少不了贺禹州这位护花使者。
温妍笑的灿烂,就像盛夏的日头,让人不想直视,“南老师,我知道您今天带白淼淼同学来看心理医生,正好阿州陪我来检查身体,我就过来准备付医药费了,南老师,您对学生真好,有你是学生们的福气。”
温妍在南漾旁边坐下。
贺禹州转身走到两人背后的窗前打电话,留下一抹冷寂笔挺的背影。
看起来忙得很。
温妍忍不住摇了摇头,“我从昨天晚上就跟他说,我一个人可以的,结果他不放心,非要来陪着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还把我看的那么紧。”
南漾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淡淡疏离,“您先生心疼您。”
打电话的男人侧目睐着南漾的后脑勺,声音冷沉下来几分。
温妍脸一红,害羞的说道,“其实也不是啦,是我自己体质不好,子宫壁很薄,小时候心脏还做过手术,随时随地可能出危险,所以阿州才这么紧张……
不提这个了,南老师,我们加个微信吧,你是晴晴的班主任,以后晴晴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沟通。”
她是学生家长。
南漾作为班主任,自然没法拒绝。
两人加上微信,南漾发现温妍的头像是贺禹州逆光的背影,如果没有看错,他身上的浅色毛衣还是她买的,蛮贵的,一个月工资。
她求了他好久,他才愿意穿的。
当时觉得甘之如饴。
现在只觉得寒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
温妍拖着这么一具身体,怀个孕是挺不容易的。
算了。
不检点的是男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温妍若是因为突然知道真相,被刺激的大人小孩儿都不好,先不说她良心上过不过得去,估计贺禹州都要诛她九族。
她那个不争气哥哥的工作还是贺禹州给找的,她没必要上赶着主动将自己的利益最小化。
温妍起身,“阿州,南老师,我去下洗手间。”
她慢慢的朝着卫生间走去。
南漾诧异的看着突然坐过来的贺禹州,“你不陪着一起?”
后者眯着眼睛,态度慵懒,“我没那癖好。”
顿了顿。
他提醒,“今天周六。”
南漾嗯了声,没什么情绪,“我知道。”
贺禹州声音沉了几分,“早上你爸打电话,让我晚上带你回去吃饭。”
南漾:“!”
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脑袋转了下,“我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主动去找你,我爸那边我还是能搞定的。”
贺禹州:“就凭你?”
南漾故意挑着眉毛,挑衅似的说道,“我就说你跟有夫之妇偷情,被人打断了腿,要休养个十天半个月,这样我爸连离婚都能接受。”
“诽谤我,南老师?”
“半真半假吧。”
“南老师算计的妙,不过我想吃你爸做的油焖虾。”
“……”
南漾心中警铃大作,她瞪着贺禹州,低声威胁说道,“你不能去!”
贺禹州凑近她耳边,“说你求我?”
他得寸进尺的搂住她的细腰,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身子,像是主人对待一只宠物猫,不含情欲,只是无聊的慰藉,权当打发时间而已。
南漾按住他不老实的手,气的踢了他一脚,“贺禹州,你怎么阴魂不散?说好了离婚前不见面,说话不算数的男人烂裤裆。”
贺禹州却强词夺理的问道,“是说你找我,离婚约定作废,约定有说我不能找你吗?”
靠!
和资本家做生意,一不留神就容易被埋。
说罢。
他忽然凑身过去,捏住南漾的下巴,轻声密语的在她耳朵旁边念道,“还有,离婚之前,只有你是贺太太,我是你的先生。”
南漾猛的磕了磕脑袋。
梆硬的额头撞在贺禹州高挺深邃的鼻梁上,他疼的蹙眉,“南漾!”
南漾迅速挪了挪身子,“你自找的,佳人在侧,你跟我这儿骚什么?”
温妍慢慢走回来。
看到南漾和贺禹州中间隔了个座位,她笑着坐下来,“阿州,你鼻梁怎么那么红?”
贺禹州下意识抚摸了下鼻子,“不小心撞的。”
温妍刚抬手想帮他揉揉,贺禹州忽然起身,她只能仰望着他,温柔的说道,“以后要注意,你在高中就有一次,抱着篮球不知道在看什么,撞到电线杆上,被他们笑话了好久。”
说着,温妍又面向南漾的方向,“南老师,你说男人是不是从小就大大咧咧的?跟咱们女人不一样,我从小就在他屁股后面帮他收拾,外人都说我是他的小青梅,实际上我就是他的小保姆。”
很显然,“小保姆”是亲昵的代表,毕竟温妍说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炯炯发光的。
南漾静默的听着,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心静如水了,可听到这些话,心脏还是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眼眶微红,她垂着头做掩饰,抿紧唇瓣,坚强又脆弱。
他们是青梅竹马。
而她就是带着目的、趁虚而入的恶毒女配。
就算王子娶了恶毒女配,剧情走偏了,可属于公主王子的美好剧情迟早被修正,恶毒女配当然也会名副其实的沦落为炮灰。
情绪对心脏的施虐,在白淼淼出来的瞬间截止,南漾迫不及待起身,“白淼淼,这里。”
白淼淼背着书包走过来,“南老师,结束了,可以回家啦。”
南漾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音,“温小姐,过会儿我会把收费单发给你,我们先走了。”
南漾带着白淼淼离开。
进去电梯,白淼淼担忧的看着南漾,“南老师,你哭了?”
南漾摇摇头,“楼道开着窗子,刚刚沙子吹进眼睛了,医生的心理疏导怎么样?”
白淼淼抿唇一笑,“南老师,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觉得心胸开阔了,藏在心里很多年的郁结也被解开了,南老师,我很幸运遇到你。”
南漾摸了摸她的头。
白淼淼是当年中考全市第一,被贵族学校用二十万的奖学金抢到手的,她也是个苦命的小姑娘,妈妈跑了,爸爸是个赌徒。
所以南漾一直对她多照顾了几分。
南漾知道,像白淼淼这样的女孩子,唯一持有能够和命运搏斗的武器,只是学习,这是她脱离苦海最直接的途径,南漾要做的,就是为她保驾护航。
把白淼淼送回去后,南漾开车朝着娘家去。
她一路上都在想理由。
总不能真的和爸爸说贺禹州偷情被打断腿了吧。
南平一个人住在老小区,小区岁数比南漾大不少,没电梯,他住在二楼,总共不到七十平方,两室一厅,是南漾用自己的所有积蓄给他买下来的。
爬到二楼。
南漾在门口练习了一下无懈可击的微笑,敲了敲房门。
房门一开。
南漾脆生生的喊道,“爸!”
然而。
开门的,哪里是南平?
贺禹州米色针织衫搭着一条灰色家居裤,像回了自己家一样,眸中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角色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