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句话,对方说完便挂了。
梁倩盯着手机,陷入天人交战中。
她免不得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心中得意,无论作为女人还是作为职业秘书的敏锐直觉,依然在线。
再回忆刚才那人被请来包间里喝酒,眼神总往她这边瞥,她喝多了几杯,脑子一兴奋,神经就跟着变粗大了,那时还以为在看她。
梁倩搁下手机,看向顾迎清。
这人看起来就是醉了,手支着脸,瞳孔像过了水般清润,绯红从脸颊蔓到耳根,又延至纤细白皙的颈脖,手指无力地拎着酒杯搁在唇边,随时准备来上一口。
梁倩伸手夺了她的酒杯,“怎么后半场就顾着喝酒了呢?”
顾迎清歪头看过来,眼神茫然,抿了抿唇上的酒,眉眼既柔又媚,撩起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
可梁倩品着她这股柔媚劲儿,着实怜不起来。
是女人的话,会想要半夸半骂一句小狐狸精,是男人的话,恐怕只想碾碎蹂躏,看她还能不能更惹人怜些。
梁倩心里的大战还未结束,到底是听程越生的?还是找个理由推脱了?
主要是她拿不准这二人的关系。
要是程越生只是觊觎许久,未能得手,她把人送去,岂不成拉皮条的了?
若是找理由不服从,即便她是许安融的人,惹程越生不爽,人找个错处开了她,也不是难事。
她又想,顾迎清是个小股东,这股份从何而来呢?人家会不会早就跟程越生勾搭上了?
梁倩见顾迎清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酒,想了想,将酒杯递过去,顾迎清就着她的手抿了一下。
梁倩叹了口气:“你是对我太放心呢,还是有不惧的底气?”
顾迎清看着梁倩的唇型,努力想辨别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梁倩挨近她耳边:“你跟程越生熟吗?”
她没用“程总”这个称呼。
顾迎清听着,话一进耳朵里,触发记忆,自动播放一些限制级画面,她心说都这样了,也不能说不熟吧?
于是点头。
可画面一转,是沈纾纭坐在他腿上接吻的画面,他应该是追上那人了,按照先前说好的,今后这男人与她便不相干了。
于是摇头。
梁倩心下有了计较,声音故意大了点:“你不能再喝了,要不然我送你先走?”
话是对顾迎清说的,周围几人也能听见。
程越生在车上待了好一会儿,车窗降了一半,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他从回忆中抽回神,下了车,甩上车门。
梁倩看见他,很想把手上这个烫手山芋赶紧扔过去。
席间她只看见顾迎清一杯接一杯,但瞧她喝酒的杯子都很袖珍,应该不会醉得太狠。
结果顾迎清一站起来,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宋就文眼疾手快帮忙把人扶正,顾迎清还故作正常地抱歉一笑:“这坡好陡,我没站稳……”
宋就文说要帮忙把人送下去,梁倩哪能同意?
连忙说不麻烦了,扶着顾迎清下楼。
结果这小娘们儿下楼的时候差点崴脚,说这破鞋子一点也不好穿,生气地把高跟鞋给脱了。
梁倩常常应酬,酒量还不错,但也只是能保持清醒,手脚使不上劲,大哥搀着二弟,一扭一拐地,花了起码三被时间才走出来。
程越生走到二人跟前,“辛苦了,人给我就行。”
梁倩依言行事,刚要把人交过去,她忽地想起什么,又将顾迎清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笑嘻嘻地看着程越生:“程总,你要带她去哪儿?”
“送她回去。”
梁倩又问:“你知道她家住哪儿吗?要不然我给您指路?”
她说完想自打嘴巴。
程越生要笑不笑说了句:“这样吧,有事你报警,如何?”
梁倩登时觉得背后发麻。
这人工作时严肃,下班后还算和气,但这种笑不达眼底,还不耐烦的模样,自带一股威压。
算起来,她马上就要三十有二,这人比她还小了近一岁,一个眼神就像她以下犯上了似的,让人不敢造次。
梁倩讪讪笑了下,“程总您这话说得……”
程总?
顾迎清又听到这二字,反应过来前一次不是听错,便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睛面前好像蒙了一层雾,拨不开吹不散,她瞧着那身形是有点像他。
可他不是在跟沈纾纭吃饭吗?难道是她的幻觉?
她垂下手,让挂在手弯上的包包手柄落在手心里,拎起包就朝那人打了一下,人影没有消散,说明不是幻觉。
顾迎清眯了眯眼,懒懒笑起来:“哟,程总,还真是你啊?”
梁倩:“……”
程越生盯着她,笑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当着外人又不好发作,伸手捞过她手臂。
顾迎清立刻抗拒地用手去打他,“你不准!动手动脚的!”
警告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无能为力的委屈。
梁倩觉得,这怎么也不是关系正常的上下属有的互动,哪怕是醉酒情况下,便也不再说什么。
程越生从梁倩手里拿过顾迎清的高跟鞋,“梁秘书,我今晚是替许总送人回去,明白吗?”
梁倩一愣,说:“明白。”
程越生不再多留,将一个劲儿挣扎的顾迎清拦腰扣着抱起来。
顾迎清双脚离地,才朝空气蹬了两脚,便被人塞进了车后座,高跟鞋也扔到了脚垫上。
程越生坐进车里,顾迎清立刻跪坐而起,闹着要下车。
程越生吩咐司机开车,将她按回座位上,绑好安全带,瞪她一眼,“老实点。”
顾迎清两颊酡红,感觉动一下都累得没力气,便顺势往后半躺半靠着,一半身体在车座上,一半身体倚着车门,抬脚就踹他大腿上,“你才老实点!”
她以为自己气势十足,实则舌头都捋不直,字眼在嘴里囫囵打转,鼻音明显,跟猫叫一样。
顾迎清下楼时脱了鞋,光脚走了一路,脚底沾了灰尘,还有两根不知道哪儿来的枯草根。
程越生让司机把驾驶室里的湿巾递来。
抽了张湿巾正要给她擦脚,她又是一脚踹过来,专踹他大腿。
程越生握住她的脚腕,脸色不善:“仗着喝多了得寸进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