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崔昂。”风叶打断他:“我恐怕做不了你的妻,至少,现在是不能的。”
“什么意思?”崔昂面色微白,眼中满是不解。
风叶抬手,指尖摩挲着脖子上那道已经浅淡了许多的疤:“宫里那位安宁公主是假冒的!”
“你想做什么?”
风叶笑道:“我想做的,你不会想知道。”
崔昂抓住她的手,眸色凝重:“皇甫风叶!你到底想做什么?若你想替自己寻个公道,还是不要想了。”
他语调温和,字字句句都咬的极重。
她知晓,他没有别的意思,字字句句都只是告诉她要现实些。
这样的世界背景,皇权是最大的,没有人能驳斥皇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即便她让世人都知晓了她才是真正的安宁公主又如何,皇帝只需一声令下,她所做的一切最多在这世间不入流的传言中留下些许痕迹。
史书记载中只会记载这世间的安宁公主从来没有变过,不会有她这个‘真正’的皇甫风叶半点儿痕迹。
一切都只是徒劳无用。
“公道?”风叶讥讽一笑:“谁肯给我公道?谁能给我公道?”
崔昂看着她,有些不明白了,留在京都,提起安宁公主,不为求自己的公道,那她想要的是什么?
“我瞧着像个蠢货吗?”
她笑了笑,淡淡道:“这世上更多人求的是自己的平安喜乐,只要他们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岁月静好,谁是皇帝都没有关系,谁会在意一个公主?”
“那皇帝老头儿就不用说了,宫里每天死多少人?那些个妃嫔们不开心处死一两个宫人又算什么?宫中规矩也不是说宫人想杀就杀,但随便找个由头也没有谁去查证。”
“于他而言,重要的是他想保护的那个女儿,而不是我这个瞧着就生厌的。”
“在他眼中,我和一个宫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知道,她都清楚!
崔昂下意识接过话:“我不明白了,你什么都知晓,都清楚,那你还想做什么?”
风叶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到窗前,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
少女回头,眉眼中满是温柔:“出生在皇家不是皇甫风叶能选择的,成为他们的女儿也不是她能选择的,错的不是皇甫风叶,而是将她当做棋子的人。”
“他们以为自己便是掌棋者,我便让他们尝一尝,被棋子反噬的滋味儿。”
“叫他们知晓,这掌棋者,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皇甫风叶,我不明白。”崔昂心头有些慌。
“你不需要明白。”她也没打算说,虽然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初步计划,但这件事不该将崔家扯进来:“崔昂,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了。”
崔昂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他看着她,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他才哑声道:“以往你与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吃干抹净就想跑?没那么容易的皇甫风叶。”
风叶笑着,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崔昂,我喜欢你,这话不假,我可没有骗你,待我成事,便光明正大的嫁于你为妻。”
她怎么就知道她一定能成?!
崔昂不信!
风叶靠在他怀里:“我不想一辈子只能与你躲躲藏藏,一旦东窗事发,与我相关的人都脱不了干系,崔家更是会因此跌入深渊,崔昂,我不想这样!”
“与其小心翼翼活的如同阴沟中见不得光的老鼠,我更想搏一搏,让自己能大大方方的站在阳光下!”
听到这话,崔昂紧紧抱着他。
她曾经也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哪怕皇帝对她的爱是有目的性的,可她就是那样成长的。
少女较弱如同易碎的花朵,但在如此形势之下不得不逼迫自己改变。
“风叶,那你有什么打算,可否说与我听?”
“我想先进宫,去见一见我母后。”
“我可以帮你安排,送你进宫。”
“不!”她从他怀里抬起头:“若是需要你,我自会告诉你,我自有进宫的办法。”
崔家的人太惹眼了,更何况,悄悄进宫实在是没有必要。
她要光明正大的进宫!
“今夜,我就会离开。”
崔昂微怔:“这么快?”
“嗯,我们回崔府的这些日子,那些找我的人早就追丢了我们的踪迹,他们要是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差不多就该要折返回京了。”
“他们就是送我进宫的最佳人选............”
午时,崔夫人派人过来请崔昂过去。
同时还请了那个住在书房的‘叶小公子’。
昨夜的动静不小,再加上锦儿所为有这位崔夫人的手笔在其中,她自然是想见一见这个半路截了胡的人。
比起那些个糙汉子小姑娘,崔夫人的眼睛毒的很,昨日遥遥一眼并未瞧出她的女儿身,事情发生后越想越不对劲,倒是猜测出她本是女子。
见一见崔夫人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要以什么身份去见。
风叶和崔昂商议过后,决定还是以真容相见。
去之前,崔昂让初一买了些药材回来,风叶将其熬制成药汁,将脸上的痕迹清洗了去,恢复本来的样貌。
看到携手而来的两人,原本正襟危坐的崔夫人在看清风叶的面容时险些从座椅上滑了下去。
“锦儿!”
她大喝一声,吓得一旁正看着门口一脸妒忌的锦儿抖了抖,忙起身凑上前:“姨母,锦儿在。”
崔夫人努力稳住自己的神情,控制住发颤的手,轻声道:“你去门外候着。”
“啊?”
崔夫人气急:“啊什么啊?让你出去候着!听不明白吗?”
崔夫人的性子,便是提及要赶她回去那也是旁敲侧击的暗示,何曾这么吼过她?
想到与崔昂一同进来的女子看见她被呵斥,只怕此刻正取笑她呢.........
锦儿心中委屈,正想说什么,抬头却崔夫人正死死瞪着她,心中那一丝委屈和不甘瞬间消失殆尽,她行了礼,不敢多做停留,脚步略显慌张急促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