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来到姜璇面前。
此时此刻，这位六师姐依旧眼神空洞，形如活尸。
纵使满身血污，身躯残缺，也要举起黑色长刀朝他劈来。
不等楚玄出手，慧空便操纵着煞魂锁电射而来，将姜璇捆绑了个严严实实。
楚玄单手按在姜璇天灵，神识涌入。
片刻之后，收回手掌，眉头微皱。
罗浩瀚所说不假，姜璇意识遭到了大梦天尊本源催眠，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入梦，是大梦天尊的独特手段。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强大的元神，强行唤醒姜璇。
但方才略一催动，他就发现姜璇意识变得格外脆弱。
似乎沉浸在了过往的片段之中。
一旦他强行破开，只怕会适得其反，导致姜璇元神受到严重损伤。
这东西应该就只能让大梦天尊自己去化解了。
然而大梦天尊之前为了对付那几个厄卒，不惜以身入梦，将敌人拉进幻梦。
所以现在还在梦中，迟迟未能醒来。
思来想去，楚玄觉得，还是得交给其余几位渡劫修士，从长计议。
“云雀，出来吧。”
他拍了拍手，楚云雀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洞府。
看到这一地狼藉，尤其是那正被焚烧的白玉龟，她神情格外惊异。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立刻开始收拾。
楚玄笑了笑，“你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楚云雀摇头，“主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无需多问。”
楚玄哈哈大笑，“快些收拾吧，待会儿还有几位客人登门。”
“是。”
片刻之后，凌云谷内再度恢复山清水秀的模样。
至于白玉龟的身躯，则被楚玄扔进虚渊鼎之中焚烧。
那里的一切都由二鼎掌控，不用担心白玉龟逃出去。
可以说，它已经注定被焚烧成灰。
而后，楚玄又在凌云谷内布置起来。
数个渡劫期阵法嵌套，足以保证他的安全。
做完这些，楚玄才给无垢尊等人传音。
今日来的虽然只有罗浩瀚、敖荒、姜璇，还暴露出了白玉龟的真实身份。
但他担心其余渡劫天尊之中，还有古帝后手。
所以，还是稳妥为上。
……
嗖嗖嗖。
数道身影出现于凌云谷外，先后穿过雾气，进入谷内。
无垢尊、擎天尊、胜天尊、月光天尊、八臂尊、幽锁……就连剑主都来了。
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凝重。
楚玄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瞒不住他们，也没必要隐瞒。
当即将凌云谷内方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所有人听完，都神色沉重，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幽锁、剑主更是如遭雷击。
他们是受了古帝点化才能化形为人。
他们也一直秉持着古帝遗训，荡平祸兽，诛杀堕修。
现在楚玄突然跟他们说，古帝根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英雄豪杰。
反而是个连亲传弟子都要谋划，把亲传弟子当成工具的幕后黑手。
这一下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大到他们难以接受。
“不，我不相信，陛下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楚玄，你……”
作为古帝的忠实拥趸，八臂尊抬起仅剩的两条胳膊，怒气冲冲地指着楚玄。
却怎么也发不出火来。
因为楚玄说的都是真的。
证据也都摆在了他们面前。
而且，他能尽快恢复伤势，还是楚玄帮忙亲手炼制了一炉渡劫期丹药。
他能说什么？
他无话可说。
楚玄神色平静，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
小到眉毛汗毛的颤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八臂、幽锁和剑主反应这么大，反而证明他们并不是古帝的关键棋子。
充其量就是用来辅助其他渡劫修士对抗虚天仙教的工具。
“十二师兄呢。”他忽然问道。
擎天尊抱着膀子道，“老十二出去追杀剩下几个厄卒了。”
“现在想想……或许是罗浩瀚给了错误情报，把他支出去了吧。”
楚玄心中一动。
还真是。
除他以外，剑尊可以算是天道仙盟明面上战力最强之人了。
将剑尊支出去，更加方便罗浩瀚达成目的。
凌云谷内，死寂无声。
良久，无垢尊才开口道，“指责师尊，乃至攻讦师尊，是欺师灭祖，我纪苍做不出来。”
“在天道仙盟，古帝依旧是那个带领我等击溃诸多祸祖，功德加身，登仙飞升的古帝。”
擎天尊也点头道，“这件事仅限于我们知晓，不得外传。”
胜天尊、月光天尊对视一眼，亦点了点头。
楚玄也心中稍定。
看起来，不再有其他后手了。
他们的反应都很正常。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很懂得隐藏，始终隐而不发，只待最后时刻。
“六师姐陷入沉睡，诸位师兄可有办法？”
楚玄指了指旁边眼神空洞的姜璇。
擎天尊与无垢尊对视一眼，二人都露出凝重之色。
许久，擎天尊才道，“大梦短时间内醒不过来，我想了想，此事恐怕得老十二帮忙。”
无垢尊点头，“十二师弟刚入门，是六师妹一手带大，情同母子。”
“二人虽因虚空法反目，但昔日情分还是在的。”
“只要他每日呼唤，配合丹药，长此以往应该可以突破大梦本源的遮蔽，唤醒六师妹。”
楚玄点头，“明白了，那么这件事便交给十二师兄。”
“至于丹药，我可以帮忙炼制。”
姜璇助他良多，他也不愿这般人物就这样沦为行尸走肉。
十余年后，剑尊归来。
得知罗浩瀚、白玉龟等人偷袭楚玄一事，他眼底闪过短暂的惊愕，与看破一切的恍然大悟。
“怪不得六师姐什么都不和我说。”
“怪不得古帝挑选她做执行者，而不是我。”
“在他看来，我这柄剑太直了，反而容易破坏他的计划。”
剑尊嗤笑一声，便毫不犹豫将自己的修行放到一边，开始呼唤不死不灭天尊沉睡的意识。
至于楚玄，炼制足够多的丹药之后，便带上楚云雀乘上遁空舟，离开了万古战场。
诸事尘埃落定，他即将迈入最后一步。
在这之前，他打算回去看看。
无垢尊、擎天尊等人站在虚灵山最高处，眺望楚玄远去的身影。
无垢尊，“小师弟气息盈满，似有登仙飞升的可能。”
“此去重走红尘路，应该就是为了最后一步做准备。”
擎天尊点头，“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看到登仙天劫了。”
无垢尊感慨，“是啊，十万年了，终于要等来了下一位飞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