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桑塔纳的一句话直接把那囊嘉甘给干懵了。
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吉桑塔纳之后，那囊嘉甘紧蹙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怪那囊嘉甘心中疑惑，毕竟先前在朝堂上的时候，这人可是和赞普义正词严的阐述了必须要开战的三个理由，且每一条都极为要紧。
怎么现在到了自己这里，反倒是说他们吐蕃要败了？
再者说，就算是要败，那也应该是败给大唐才对，还能败在西南六诏手中？
见那囊嘉甘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吉桑塔纳便开始解释起来。
“此战到现在为止，我吐蕃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以西南六诏的实力来看，很难做到这一点，若是不出意外，大相的奏疏很快就会送到王城，并且会在里面阐明目下战局的原因。”
“我猜测，西南六诏很有可能用了大唐的武器。”
听到这话，那囊嘉甘心头便是咯噔一声。
“你是说西南六诏手中有火器！？”
这些年吐蕃没少从大唐得到有关火器的情报，越是对这东西有深入的了解，就越是知道这东西的恐怖之处。
如果说西南六诏手中有火器，他们现在要想的就不是如何打败西南六诏了，而是要想办法守住吐蕃的边境才是。
然而，吉桑塔纳此刻却是摇了摇头。
“有没有火器我不知道，但大唐必然会在背后支持西南六诏。”
“我今日向陛下举荐大相，也是因为这时候再不济大相也能够暂时稳住边境，但也仅仅是稳住，若是大唐见到迟迟没有进展，说不定随时会下场，那时候我吐蕃边军必败！”
说到这里，吉桑塔纳看了一眼那囊嘉甘，缓缓道：“现在大人还觉得我举荐大相做这件事儿，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吗？”
那囊嘉甘眼神微闪，深深看了一眼吉桑塔纳，说道：“你这是在陷害大相？”
闻言，吉桑塔纳不由得撇了撇嘴。
心中暗道，这好话坏话都被那囊嘉甘自己说了，他反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大人不敢这么说，下官也是为国着想，用大相，总好过前线一溃千里吧？”
那囊嘉甘听闻这话，也不想再纠结这件事情。
“你举荐的人自然是没有问题，但若是战败，又当如何？”
吉桑塔纳微微一笑，开口道：“这就要看大相结果如何了，若是战死沙场，大人自可上奏请王上追封，那时候我吐蕃损失大相，想必大唐的怒火也会减弱一些，派个合适的人前去谈判，此战自可平息。”
“但若是大相侥幸不死，那也是战败加身，有了罪责还不是大人你随意拿捏？”
吉桑塔纳的这一番话听起来就好像是投诚一般。
那囊嘉甘愣神了片刻后，深深看了一眼吉桑塔纳：“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见那吉桑塔纳便后退一步，朝着那囊嘉甘躬身行了一礼。
“大人，下官愿意追随大人，日后朝堂上也请大人多多照拂。”
吉桑塔纳心中比谁都清楚，大相禄东赞现在就在前线，随时都有可能崩盘，再加上噶尔家族年轻一辈的代表赞悉若死了，噶尔家族的落魄几乎可以说是能够预见的。
在吐蕃，一个家族的没落代表了大量的势力开始崛起。
吉桑塔纳虽然出身小族，但也知道要把握机会，或许他的家族也能够取代噶尔家族！
而这一过程在操作的时候，可是要在朝堂上有人才行，所以他需要尽快给自己找个靠山才行。
现在表面上王上是自己的靠山，看似坚不可摧，但他还需要一个暗中的势力扶持自己，那就是那囊嘉甘所代表的那囊氏一族。
这可是吐蕃自建国以来就存在的古老家族，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而此刻，吉桑塔纳的一番话让那囊嘉甘也不由得愣了片刻。
此时此刻，那囊嘉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吉桑塔纳这个即将升起的朝堂新人，会在这一刻投靠自己！
很快，那囊嘉甘就变得兴奋起来。
伸出手来将吉桑塔纳搀扶起来，那囊嘉甘这才缓缓说道：“吉桑塔纳快快起来，你不必如此多礼，你我同朝为官，本就应该上下一体，相互提携才是。”
然而吉桑塔纳却并没有因为那囊嘉甘的搀扶而站起身来。
而是更加将自己的身姿佝偻了一下，缓缓道：“话虽如此，但下官明白，万事还是需要大人提携才行，大人就不必客气了。”
“若是大人不答应，那下官今日就不起来了！”
对于吉桑塔纳的态度，那囊嘉甘那可是相当满意。
在听完之后，也最终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罢了，你快快起来，老夫答应你了！”
吉桑塔纳听到这话，眼眸中一抹精光闪过，这才站起身来。
“既然大人答应，那日后下官便在大人面前，自称学生，大人放心就好，学生不会四处张扬的。”
对于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学生，还如此聪明，那囊嘉甘自然是开心不已。
轻抚胡须片刻后，这才看着吉桑塔纳说道：“老夫若是没有记错，你恩兰家族一直都没有一片像样的草场，老夫名下还有一处操场，你记得将家人接过去，毕竟你也是朝堂重臣了，不能再和过去一样寒酸。”
“多谢老师！”
那囊嘉甘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日后这样的好处少不了你的，待前线明朗，咱们且看着他禄东赞还会如何挣扎，若是没有办法，那老夫到时候就把噶尔家族的草场划一半给你。”
闻言，吉桑塔纳瞬间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这好处不就来了吗！
“老师，这样是不是太过招摇了？”
倒不是吉桑塔纳故意谦虚，这噶尔家族可还没倒呢，怎么就敢这么说话了？
然而，那囊嘉甘却是失笑一声摇了摇头，缓缓道：“招摇不至于，弱肉强食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不是老夫自大，噶尔家族也就赞悉若和禄东赞能看了，他们现在都没了，老夫还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