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缺此刻面带寒意,杀气外溢,喝声冷冽。
胖店主觉得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压迫而来,一时间愣在原地。
可很快他反应了过来。
坟头草?
坟地里一抓一大把的东西,这玩意值什么钱!
坟头草之说,让围观的百姓们长了见识,大秦皇城住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说谁家坟头长灵草的。
常威和瞎子从之前的委屈愤怒,变成了志得意满,对那店主投去怜悯的目光。
别人不认得云缺,这二位可知道平天王是什么人。
论算计,可能天底下比云缺厉害的人有很多。
但是论起坑人,平天王自称第二,普天之下就没人敢自称第一。
胖店主反应过来之后,勃然大怒,道:
“胡说八道!我家舅舅的棺椁是极品紫檀木,一副上百万两银子!你爷爷算什么东西,用坟头草来讹人?我看你是和他们一伙的!小子我告诉你,你今天踢到铁板了!这事儿没完!不赔钱,你们三个谁也别想走,都抓进大牢!”
店主说完,给周围的几名军兵使眼色,让军兵们动手。
云缺淡然一笑,道:
“好大的口气,你说抓就抓,你又是什么东西,天龙城堂堂天子脚下,你一介庶民难道还敢做起皇帝的主了,陛下的军兵,难道都得听你调遣不成。”
军兵本想动手拿人,毕竟狗尾草那东西谁都认得,根本不值钱,而这家店铺的店主却大有来头,身后有着靠山,人家的木板确实被损坏,证据就在眼前。
但一听云缺这话,军兵又不敢动了。
胖店主背后有人不假,但眼前这位年轻人更加气势不凡,这里可是皇城,上街游玩的王公贵胄可不在少数,一旦抓了惹不起人,军兵们都得背黑锅。
能在天龙城里当差,眼力自然是第一要务。
胖店主见军兵们迟疑不定,怒不可赦的道:
“木板是被你们弄坏的,证据确凿!今天就算皇帝来了,你们也得赔钱!这是王法!天子脚下,你们还敢不讲理吗!”
云缺淡然道:
“当然要讲理,我又没说不赔钱,弄坏你的木板确实有错在先,但你也折断了我的灵草,我赔你木板,你赔我灵草,公平公正。”
胖店主道:“好!你先拿一百万两赔我木板,我就赔你的狗尾草!”
云缺点头同意,没拿钱,反而伸出手。
胖店主看得莫名其妙,问道:“钱呢?”
“抵账了,我爷爷的坟头草一棵价值两百万两白银,你的木板一百万两,算下来,你还要再给我一百万两,咱们才能两清。”云缺道。
“一棵狗尾草两百万两银子?”胖店主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怒道:“你怎么不去抢钱啊!”
常威和瞎子忍着笑,心说你瞎么,我们王爷这不就是在抢钱么。
木料店里的争执,引来了一队巡街官兵,为首是位膀大腰圆的将军,一脸络腮胡子,威风凛凛。
分开人群,络腮胡子走进店铺,冷声道:
“怎么回事,何人在此闹事!”
一见此人,胖店主立刻眼睛一亮,急忙上前禀报。
“程将军!这三人讹诈我!他们毁坏了我的镇店之宝,这块极品紫檀木可是我舅舅的棺材板啊!他们不仅不赔钱,还说我折断了他爷爷的坟头草,反咬我一口,要我赔他们一百万两银子!程将军可要帮我主持公道啊!”
来的这位巡街将军,云缺见过,就是那位不肯进公主府帮忙,贪钱的程药金。
云缺看得很清楚,胖店主在述说经过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一张银票塞进程药金的袖子。
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程药金得了银票,立刻现出一幅秉公办理的正义神态,面朝着一名看热闹的百姓,道:
“你放心,天龙城自有公理!你舅舅的棺椁价值连城,这块板子是极品木料,岂能与一棵狗尾草相提并论!”
那百姓吓得不轻,直往旁边躲,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木料!我舅舅早死了,去年埋的!”
“眼瞎啊,没跟你说话!我跟他说话呢看不出来吗!”程药金一指斜对面的胖店主。
此言一出,屋子里一片沉默。
确实没人看得出来。
胖店主知道程药金是斜眼,连忙指认云缺道:“就是他!程将军替我做主啊!”
程药金转过身,看到云缺后愣了一下,面朝着瞎子道:
“阁下爷爷的坟头草,应该也价值不菲,但是二百万两一棵,会不会太贵了些。”
瞎子茫然道:“我没爷爷,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没跟你说话!你瞎啊!我跟他说话呢!”程药金骂完瞎子,一指云缺。
常威在旁边看明白了,这是个斜眼将军,连忙解释道:
“这位将军勿怪,他真瞎,他就是瞎子。”
程药金转向一名手下的军兵,上下打量道:“确实是个瞎子,眼睛都瞎了还买什么木料,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那军兵被喷了一脸唾沫,没敢吭声。
云缺开口道:
“程将军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吧,到底他舅舅的棺材板贵,还是我爷爷的坟头草值钱。”
程药金又转向瞎子,面带为难的道:
“店家的舅舅是御史大夫马大人,一幅棺椁,少说得百万两以上,一块板子自然价值不菲。”
说完程药金又转向刚才那名看热闹的百姓,道:
“人家爷爷的坟头草也很珍贵,不比你一块板子便宜,毕竟大唐太上皇的坟头草,肯定也值钱,不如棺材板与坟头草互相抵消,大家相安无事,如何啊。”
自从认出云缺,程药金就知道这是一滩浑水,他不想牵扯进来,于是挑明了各自的身份。
御史大夫,在大秦可是重臣,属于丞相的副手,说成是副丞相也不为过,权势滔天。
在大秦,文官之首是丞相,武将之首是太尉,接下来就是御史大夫了。
木料店的店主,居然是御史大夫的外甥,难怪如此霸道,弄坏一块木板就要赔偿一副棺材。
胖店主的脑子转得不太快,一听要大事化小,顿时不干了,道:
“我不同意!我舅舅乃是当朝御史大夫,他爷爷算什么东西……他爷爷是大唐太上皇?”
胖店主这下算明白了。
爷爷是大唐太上皇,那对面的年轻人,岂不就是大唐太子!
啪!!!
一声清脆的嘴巴,响起在店铺之内。
云缺这一巴掌将店主抽得原地转了八圈儿,脸上一个红灿灿的手印子,大牙崩掉了两颗。
“我爷爷,是你能骂的么,混账东西!”云缺冷声道。
程药金暗道不妙,急忙规劝道:
“太子殿下切勿动怒,不知者不怪嘛,马灯确实嘴欠了点,惩戒一番也就算了。”
程药金拦着云缺,却面朝着常威,脸上赔笑,生怕事情闹大。
在场的两人都有靠山,程药金现在只想脱离这滩浑水。
名为马灯的胖店主被打之后,怒不可赦,喝道:
“大唐太子又怎么样!大唐的太子就敢在天龙城欺负人不成!这里是大秦龙地!容不得外人放恣!”
胖店主的呼喝声极大,吸引来更多的围观者。
这时人群一分,走进一位年轻人,穿着华贵的锦衣,身后跟着家丁。
此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端正,背着手一幅高高在上的气质,戴着一个玉石雕成的眼镜。
“我来瞧瞧,谁敢在天龙城放恣。”
说话间此人走进店铺。
下一刻,屋子里安静得针落可闻,许多百姓的腿肚子开始打颤,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大皇子!”
人群里有人惊呼出声,随后呼啦一声!
原本围得满满的人群,转眼间逃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些军兵站在屋子里不敢动弹。
木料店铺附近的买卖全部关门,整条街看不到一个人影。
果然应了那句话,
皇子巡街,活人退避,大皇子驾到,满街行人逃得干干净净。
大皇子赢财的出现,让云缺有些意外。
仙武大秦最坏的家伙到了,这件事怕是不好应对。
胖店主马灯一见大皇子到了,如同看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立刻眼含热泪的道:
“大殿下!您要给我做主啊!”
“马灯啊,你上次送来的鸟笼子不错,雕工的造诣堪称炉火纯青,看得出找了名匠,本宫还算满意,下次多做几个鸟笼子,最近又得了一批鸟儿,没地方装了。”大皇子赢财道。
“殿下放心!鸟笼已经雕好了,整整十个,今天就给殿下送去!”马灯卑躬屈膝的道。
赢财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这店里,出什么事儿了。”
胖店主马灯连忙一指云缺,道:
“大唐太子欺人太甚!弄了根狗尾草就要我赔偿两百万两,我可是大秦子民!大殿下您给评评理,我们大秦子民怎能让异国之人欺负啊!”
“大唐太子?”
赢财摘下宝石眼镜,看了眼云缺,道:“我大秦堂堂云州百国之首,天子脚下,岂能容异国之人胡作非为,程药金,你说说事情经过,本宫来评判到底孰对孰错。”
程药金急忙上前,简洁明了的讲了经过。
程药金一直弓着腰,朝着店主马灯的方向,一口一个殿下,听得马灯心惊肉跳。
过程很简单,无外乎棺材板与坟头草之争。
听完经过,大皇子赢财晃着手里的宝石眼镜,道:
“我当是什么大事,区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已,解决办法很简单,你们双方听好了。”
店铺之内,大皇子给出了一个令云缺倍感奇怪的解决之法。